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瞧来面生得很啊!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吹啦弹唱什么都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一定服侍您满意!”
鲍晴天淡淡一笑道:“老鸨,才一年不到,你就不认得我啦?”
老鸨一愣,脑子里快速回忆道:“公子很少来春宵院吧,恕奴家眼拙,实在认不出公子是谁。”
“去年元宵节前几日,有一个客人死在你们院里了,是谁查清案子的?”
鲍晴天看老鸨确实忘了,微微提醒道。
这一提醒,老鸨算是有印象了,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啊。”
只是很快脸色一变恼道:“今儿个可没有命案,你怕是来错地方了。”
“老鸨,我找香儿姑娘。”
鲍晴天开门见山说道。
鸨母一听鲍晴天这话,脸上带着恐惧的意味赔笑道:“公子,我们春宵院得个头牌不容易,你就放过奴家吧。”
“我只是找她,又不会把她夺走,老鸨你害怕什么。”
“那公子来的不凑巧,每天要见香儿姑娘的都排队到对面街上去了,你想插队?那些可都是贵族公子,你敢吗?”
鸨母乐呵呵的说道。
“你说我不敢,那这队我插定了,香儿姑娘在哪,带我去便是。”
鲍晴天忽然强硬起来,把老鸨唬的一愣一愣的,半响不知做些什么。
“妈妈,让他过来吧。”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有人说话。
老鸨一愣,脸上阴晴不定。鲍晴天也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女子离去的半截背影。这人轻纱裹体,隐约可见肩头一段凝脂肌肤。鲍晴天一时有些看呆了。
那老鸨笑道:“又一个勾了魂的色胚子。”说着向身边一个使女打个眼色,自己转身风骚地走了。
那使女对鲍晴天道:“公子请跟我来吧!”
鲍晴天跟在她身后,穿过热闹的大厅,径直向后院而去。后院又有几条回廊,通向不同的院落。两人越走越安静,渐渐没有一个人。鲍晴天有些奇怪,这里不像是青楼,倒像大户人家的花园一般。使女在一座阁楼前驻足,道:“公子请吧!”说完自己就离去了。
鲍晴天独自踱进小楼,只见屋里没有了秦楼楚馆的艳俗,反倒布置得很淡雅。花厅围着一袭轻纱,朦胧间可以看见里面一个窈窕身影,正在拨弄琵琶,适时传来泠泠弦声。
鲍晴天一时站着,听着那琵琶美妙的声音,有些陶醉。
纱帘中那女子轻轻一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过来坐?”
声音是方才那人的声音,但是在这安静的小楼里听来,却如天外仙音,格外动人心弦。鲍晴天脸不争气的红了红,嗓子发干,小心地走进帘中,看见一个纤弱女子半抱琵琶,坐在桌边。她身着一袭粉色轻纱,半遮半掩,薄纱隐约,内里细白抹胸看得一清二楚。她抬起头来,一张纤瘦脸庞正对着鲍晴天,一双大眼仿佛会说话。脸上没有施脂粉,却更白皙细嫩。烛光映照,透出一股醉人之意。
鲍晴天虽不是什么登徒浪子,但这种时候也难免产生旖念。
他极力压抑住不安的心绪,长出一口气,道:“想不到我今日能够见香儿姑娘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香儿噗嗤一笑,吐气如兰:“你来不就是要见我么?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鲍晴天笑道:“除了花魁香儿姑娘,还有别人能让鸨母吃瘪,却不敢多说么?”
香儿笑道:“你果然聪明!其实若不是今天我兴致不高,高挂了免见牌,说不定你插队会被人活活打死的。”
鲍晴天鞠躬行礼,道:“如此真要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香儿将琵琶放在一边,走到鲍晴天身后,双手按着他肩膀,按他坐在凳子上,双手在鲍晴天肩头轻轻揉捏,忽然俯下身,头靠在鲍晴天肩头,耳鬓厮磨,轻轻道:“你这话说得真假。我看你来见我,一定是有别的事,驸马爷鲍公子?”
鲍晴天一愣,她居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头一转,正与香儿双颊一贴。鲍晴天脸一热,端坐不动。香儿却不以为意,忽然又起身离去,坐到一旁茶案边,低头摆弄茶具,头也不抬,淡淡道:“鲍公子以为我们成日在这小楼之中,就不知道外面的事了吗?”
鲍晴天不答,香儿又坐回鲍晴天对面,倒上两杯酒,道:“其实这里是整个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马上就能知道。前两天仁亲王的公子死了,就有人说,那个号称清朝包青天的人会来查此案。于是我就在想,能不能见这个鲍公子一面呢?”
鲍晴天接过香儿端来的酒杯,忽然有些尴尬起来。香儿又道:“其实啊,我们这些人日子过得很寂寞的。我们最喜欢的,一是那些给我们填词唱曲的酸秀才。第二个就是你们这些多才风流却不下流的公子了,如果你能带着我去闯荡天下,那是怎样一种逍遥快活的日子?”
鲍晴天不敢答话,平素的聪明才智忽然都消失了。然而他却也知道,香儿并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她见过大世面,对付男人的手段更是不简单,自己若是轻易相信了她的话,只怕就要难以自拔了。
香儿叹了口气,仰头饮尽杯中酒,脸上顿时浮起两片红晕。她又道:“你以为我们女人都很傻么?你以为我一定猜不到你是谁?其实我在楼上,一听到你说要见我,我就猜到了。其实敢直接过来要见我的人并不多,因为他们都没有那个胆子。”
鲍晴天一愣,没有胆子是什么意思?还没想明白,香儿继续道:“京城虽大,能来春宵院的公子哥儿其实也就那么些。而你却是个生面孔,我便起了疑。而这两天仁亲王公子之死传得沸沸扬扬,既然你是来查这件案子的,就一定会来见我。因为出事那天,他就在我这儿呆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