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辰,拿开你的破手。敢碰我的宝宝,信不信我剁了你。”来人言辞很有几分狠戾。一道黑影,一阵疾风。

  元夕只觉眼前一花,人已经被抱离辰首领身边,陌生却也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有点发酸。

  定目一瞧,比土豆白不了多少的禹浑身放酸地站在她面前。

  熠熠虎目中怒意横生,正狠狠地瞪着辰。

  辰向来是个玩世不恭的性格,见到禹平安归来,心已经先落了一半。是以对他的无礼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不太甘心地出言相怼,“剁吧,我还怕你剁不成。最好连巫一起剁了,你也不算白走这一趟。”

  损友嘛,不互相使个绊子,简直是浪得虚名。

  禹黑乎乎的脸瞬间蒙上一层冰雪,却识趣的抿紧嘴唇,把一肚子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用双眼不断的往出喷无声的怒火,恨不得吃人的样子把辰给气笑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禹首领也很憋屈的说。

  做为一名有身份的首领,辰没有和酸气四溢的禹对着干,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对于禹过于明显的吃醋行为表示鄙视。

  有时候语言无法表达的东西,只需一个简单的眼神,也会起到诛心之效。

  腰间的手很用力、很紧,搂得元夕很疼。

  元夕动了动,除了让那只手更紧,没有别的作用,她整个人都贴在禹的身上,他热腾腾的体温熏蒸着她,直把她那颗为他担忧许久的心蒸得软成一滩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的心头发酸,看着虽然遍体伤痕累累的重新站在她面前,连日来的不虞和郁闷全部烟消云散。

  原来,她这段时间想要的,只是他的平安无事而已。至于想不想得起从前,早已无关紧要。

  禹放弃和辰的无谓争斗,低下头注视着怀中娇弱的小人儿,把他全部的心意都放在她的身上。

  他的宝宝软软的伏在他怀里仰着头看他,又香又嫩。漂亮的双眸含露,精致的唇边带笑,细瓷样的肌肤,和从前他看过的无数次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连她目光中浓浓的感情都是他最喜欢的样子,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把心爱的母兽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禹首领心头忽然涌上万千柔情,二十多天的思念和记挂、以及他受的那些辛苦,全都转化作似水的温柔,不要命地往元夕身上哗哗地倾泄。

  取镇石之路固然艰辛,但有她的关心和在意,能让她好,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宝宝,我回来了。我找到了镇石,很快你就能想起来一切。”禹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眼睛里柔得几欲淌出蜜水。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不听话的爬了出来,元夕精致的容颜如同带雨的桃花,香甜而芬芳,承载着禹满满的爱。纤长的手指轻抚着他肩膀上紫黑色的淤伤,细泪长流,梨花带雨。

  “嗯。”她囊囊着鼻子,在他脏兮兮的衣服上蹭滂沱的眼泪水,没一会儿便把那里的兽皮染得颜色变深。

  这个怀抱很脏,甚至带着各种不明气味混合在一起的臭味,可元夕却还是紧紧地回抱住了。

  也许,她此生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全心为她的怀抱而已。

  虽然她脑子里没有印象,但身体却诚实的记得他的温度和味道。否则,他们的拥抱不会如此契合。

  这一刻,他们顾不得别人有什么想法,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已经足够。

  *

  禹成功找回镇石,恰逢辰带着巫也在周部落,所有的一切水到渠成,众人心情都无比的明媚而忐忑。

  禹洗漱一番后换上宝宝为他新缝制的衣物,乐得合不上嘴,一个劲地用手摸,冲着元夕不住的傻乐。

  这天的饭桌上,气氛达到空前的高涨状态。

  元夕坐在主位,禹不愿意坐她旁边,非和她挤在一起,大手像是粘在她腰上了似的,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辰坐禹下手,巫坐辰下手,元夕那一边完完整整的空着,只有庄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虽然桌面布局有些奇葩,禹和辰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元夕和禹并肩而坐也有些心慌意乱的羞涩,但这顿饭总归吃得算是皆大欢喜。

  商议过后,定在次日清晨驱蛊。

  这一夜,元夕惴惴不安,躺了好久,周公也不肯前来相见。

  她既有对恢复从前记忆的渴望,又有对恢复后万一记忆不是她想要的那么完美她该如何是好的焦虑。

  整个部落都安静了,她还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房顶。

  她木床的隔壁是禹的木床,两个之间只隔着一道木板墙。

  夜深人静,木屋里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让她的听觉甚为灵敏。

  隔壁不断的响起窸窣声,想必是禹也睡不着,在床上烙饼。

  元夕淡淡的叹气。

  真没用啊,不过是个驱蛊,有什么可担心的。前生给多少生死攸关的手术配台也没这么害怕过,怎么如今这么不顶用了。想得起,或是想不起,禹就是禹啊,只要她认定了,就不会改变的,何必为些忧虑?

  “宝宝,不怕,好好睡觉。不管明天的驱蛊能不能成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的,相信我。”禹的声音低沉好听,在暗夜里带着能安定人心的魔力。

  “听巫说驱蛊是很费精神的,你不睡好怎么能爱得了。乖,听话,闭上眼睛,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禹的声音本就低沉,在夜色中缓缓响起,格外好听,象把在月光下拉响的大提琴。

  元夕没有回应,只是闭上眼睛,呼吸渐趋平稳,很快睡着了。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一切有他在呢!

  禹听着隔壁轻浅又均匀的呼吸声,唇角勾起弧度,也睡着了。

  *

  元夕只记得巫又把他那套东西都拿出来安装好,才蹦跶了没几下,她就沉入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闭眼之前她还在想,她小看了巫,她要为此前对巫这种生物的不信任表示歉意。

  在这个时代,巫能受到所有人的崇敬是有道理的,能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她轻易弄睡,他们的确有两把刷子。

  再次睁开眼睛,还是她熟悉的木屋,耳边是屋外婉转的鸟啼,一切如昨。

  但头脑中纷乱沓来的各种画面让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