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元夕带着大伙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山坡上基本种满各类植物,品种很丰富。虽然还不足以满足整个部落随意的吃用,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由于有力气的雄兽白天需要去打猎,打通山体的通道的工程只能在下午回来后抽时间干一会儿,进度并不快。

  山体内部并不全部是土,而是石土混合,清理起来不是那么简单,速度自然缓慢。

  大半个月过去,也不过开采出纵深十米左右。

  但是元夕并不急。有些东西不能一蹴而就,日积月累总会有成功的一天。她更加的不会允许因为着急而发生的豆腐渣工程。

  眼下整天的忙碌也许会很累,但打通后的效果肯定立竿见影。

  等真的打通之后,元夕准备在那边的谷地里养鸡,两侧山坡种植草药和蔬菜。到时候,想什么时候吃菜就可以什么时候吃,不用等到实在馋得不行了再去采摘。

  还没找到荞麦或者稻子等可制作主食的作物,蔬菜必须做到管够,这也让种田直接成为继打猎之后又一项为喂饱肚子的而存在的主动劳动项目。

  话说,养活一百来号人,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为了上下山方便,元夕带着母兽们把打凿石器剩下的碎石块铺在常走的小路上。

  母兽们对于这个创举表示很赞赏。

  没铺路的时候,每天从山上下来,脚底总会沾很厚一层土,遇上雨天便是连上山也是不能够的;铺上路,脚底很干净,即便雨天也可以上下自如,又不会造成土质的流失。

  卓因为勤奋好学,立志成为宝那样的人,每天寸步不离的跟在元夕身后观摩学习,俨然成为元夕的忠诚小尾巴。

  “卓,土壤的湿度够了就行,浇太多水会涝的,把草拔一拔。还有这个,你看啊,这种分杈不仅没用,还会耽误主枝的生长,一定不能留。”

  元夕蹲在田梗上,把她仅知道的一点种植知识给卓倾囊相授,而卓则点着小脑袋听得很认真。

  主仆二人连聊天带干活,山坡上欢声笑语不断。

  “宝,不好了,你快来。”

  阿父从山脚下冲上来,急得语无伦次,连话也说不清楚,捉住元夕的手腕回身就走。

  元夕也来不及问阿父究竟发生什么事,跟着阿父磕磕绊绊的跑。能让阿父如此着急,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事情果然不小。

  几个留下来开凿隧道的雄兽为了清除一块碍事的大石头,结果上方的土石发生垮塌,把一个雄兽埋在土里了。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只有手和头露在外面,脸涨得发紫,双眼向外凸出,像条缺氧的鱼。

  想必是土石过重,压得雄兽的脸都有点变色,大张着嘴努力呼吸,仍无法控制脸色一会比一会更加难看。

  “还等什么,快把他挖出来呀。”元夕吓得一步蹿上去,把雄兽的头部抬高,尽量扩大胸廓活动范围。“阿父,去拿草袋,把这些土清理出去,别伤到他。”

  阿父匆匆地去了,拿来东西召唤其他的雄兽小心的往外运土。

  由于尚处在开凿的最初阶段,洞里很窄巴。同时在里面的人又多,操作起来有些困难。但总归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雄兽还是成功的被救了出来。

  被重物压在下而好久,雄兽吓坏了,面色如土,加上血液循环不畅,整个人全身无力,瘫软着,是被阿父带着人背出去的。

  元夕心里很难受。

  雄兽很年轻,还没有属于他的母兽,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如果刚刚的事故再严重一些,或者他来得晚一些,再或者当时身边没有这么多有力气的雄兽,恐怕他的小命都会保不住。

  她并不懂建筑,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挖空就行,却没想到会发生塌方这类比较严重的事故。

  好在事故并不大,也没有大的人员伤亡,否则她即便一死也难辞其咎。

  这都是她考虑不周的原因,如果因为她的错误决定导致小雄兽受伤,甚至于丢失了性命,她真的是罪无可恕。

  小雄兽被放在地上,一只年纪稍大的母兽围在他身边,应该是他的母亲,不知是细心的安慰,还是难过的哭泣。

  她离得远,看得并不清楚,却能体会一个母兽因为儿子受到伤害的那种痛苦和焦急。

  元夕没有下山,她在隧道前呆呆地坐着。

  微微的风从她身边掠过,有些凉,她抱紧双臂,头脑渐渐清醒。

  尽管她有后世千万年来积累的生活经验和文化知识做底蕴,用一腔热血为动力,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可事实终是给她当头一棒,她所以为的一切不过是自以为是。

  不过开采个小小的隧道,就险些发生大事。

  若是按她说的那样,贸然的去攻打丘部落,结果又会如何?

  这可是战斗,会有流血和牺牲的战斗。

  会有多少人牺牲性命,带出去的雄兽又有多少能回来呢?

  此前,她只想着做成一番事业,别白来这一趟,从没往深处想过这些。

  她仅凭着一腔孤勇,做她以为正确的事情。

  当事实和变故真的摆在面前时,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建设原始社会也好,改变生活水平也好,或者统一部落也好,没有一样是简单到可以信手拈来的。

  如果她的出现只是引发牺牲和杀戮,那她还不如不来。

  让他们按照原有的轨迹千万年的慢慢发展,总会完成文明进化。

  忧伤和失落还有悔意不断侵蚀着她,让她痛悔难当。

  真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救世主了,事实却是个害人精。

  禹打猎回来没看到那个每天都会冲到他怀里迎接他的人,而且部落里的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很是纳闷。

  阿父把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禹抬头在山腰上看到元夕的身影,她蹲坐在那里,看不清表情。稍稍的放了心,先跟着阿父去看小雄兽。

  那个小雄兽也快要成年,按后世的算法,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已经不矮,只是面皮还有些生嫩,他的名字叫任。

  禹仔细地询问了任的情况,任伤得倒是不重,只是吓着了。

  刹白着脸颊和禹说明自己的情况,一再的表示他已经好了,在地上蹦了好几圈儿,证明他什么事情也没有,禹才放心地离开。

  他大步踏上山腰,在元夕身边坐下。

  他看出了元夕的情绪不好,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把她抱在怀里,而是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静静的陪着她。

  禹安静的坐在旁边,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让元夕的心安定下来,只是还在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