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多么象宝宝看着他时眼底的色彩,绚烂得让人着迷。
他默默的想着,在那个他望不到的尽头,也许,他的宝宝就在那里,也这样回望着他。
打猎队伍按时出发了,禹走在最前面,瘦削的身影挺拔如初,只是透着看不尽的悲伤和孤单。
他们走得极快,两侧的山林飞速后退着。
今天的他们并没走得太过深入,因为碰到两只凶猛的成年野猪。
禹一声轻啸,雄兽们立刻有序地分散开来,把野猪包围起来。
成年野猪凶残成性,骤然受到围捕,更加的形同凶神恶煞,尖尖的獠牙闪着寒光。
两只野猪配合非常默契的相背而站,其中一只就在禹的正对面。
它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嘶鸣,两根又长又尖的獠牙寒光闪闪,不要命的疯狂疾冲而来。
为了活下去,野猪的凶猛并不是错。
禹目光一凛,虎目黑而深邃,风轻轻掠过,犹如一块磨刀石,将他的目光打磨得寒冷而锐利,他微舔上腭,浑身蓄满力量,犹如嗜血的杀神。
离他最近的登见了禹的样子,后背发凉,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心里闪动着这样的想法,禹要拼命了!
瞬间即可将人置于死地的野猪没能让他退缩,反倒是禹周身的气息比野猪更加让他打心底里害怕。
野猪刨动四蹄,狂猛地向禹冲过来,尖利的獠牙似乎就要狠狠的刺穿他的动脉。
禹大手抽出背后的长刀,微侧了身子,跃身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转,大刀精准地砍在野猪脖劲上。
一击即中。
登时,一条鲜红的血线随着刀锋掠起,挥洒开来,带着诡异的美丽。一声凄厉惨叫,野猪趴伏在地上挣扎着,再无起身之力。
鲜红的血很快染湿土地,浓郁的腥气四散着。
体形庞大的成年野猪,即使凶猛如它,在禹的面前,也不过一个照面,便失了战斗力,成为禹的刀下亡魂。
禹比野兽更加凶猛,也更加让人心底发寒。
其他雄兽见状,急急调转刀锋朝向另一只野猪。
同伴须臾被屠,野猪也似乎散失了斗志,左冲右突无用,最后被众人全力拿下。
两只壮硕的身体躺倒在地,身下血污横流,只腹部还有微微的起伏,证明刚刚它们确实活着。
禹微敛了周身的杀气,目光中的深黑渐渐散去恢复清明,人也恢复了刚刚的清冷。
他注视野猪良久,直到它们彻底失去呼吸。
抬头看着尚未完全升起的太阳,许是光线过于两眼,他眯起虎目,大手一挥,转身率先回转。
失去元夕的禹,他变了。
在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一点点的柔和,时常环绕着他的,则是逼人的寒气。而他眸中时常流露的,除了痛苦的迷茫,只有冷酷无情。
现在的他,除了按照宝宝之前的想法改变部落,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他不哭不笑,不喜不怒,仿佛石头雕塑的人儿,冷硬而锐利。
他的这种气质在打猎时格外明显,杀伐无情的挥刀收刀,行云流水,眼中波澜不惊。
似乎只有杀戮才能让他象个活人。
看上去,他是在打猎,在为部落成员的吃食奔波。
实际上呢?他的一招一式,甚至于一个细微的眼神儿,都是在宣泄。宣泄他无处诉说的思念,还有与日俱增的恐惧和绝望。
整个部落变得安静肃杀,没人敢随意笑闹,连小小的初也乖乖的独自玩耍,再也不敢缠着他要姆妈。
而青的两个小崽每每不听话的时候,只要喊一声禹来了,便会乖巧得卧在她身边,象两只无辜的小鸟儿。
禹成为夏部落的图腾,人人敬仰,却不敢接近。
卓和林常常会在禹出去打猎以后,凑在一起悄悄聊上一会儿。只有在这时,她们才敢肆意的把话题放在宝的身上。
她们真的好怀念宝在的那段时光。
虽然短暂,却每天都充满快乐。
小小的宝如同一道初升的阳光,温暖却不耀眼,照亮他们每个人的心,让他们总是看到无尽的希望。那个时候的部落,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如今她离开了,禹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天知道,他们有多么想念宝,多么想回到过去的那段日子。
*
志和登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压阵。
“禹越来越吓人了。”登插好大刀,紧紧腰上的系带,不无担忧。
志遗憾地轻轻叹息,“如果宝真的再也回不来,真不知道禹会变成什么样。”
“不如咱们想想办法,再给禹找个好点的母兽吧,我真怕他有一天会变身成魔。”
志用看傻子般的目光看了登一眼,真是活够了!
“怎么可能?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宝更好的人了。即使有,也不是宝,入不了禹的眼,更别提入他的心了。”
没有母兽的雄兽脑袋就是有泡,不知死。
要是随便找个母兽就能代替宝,禹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让自己如此痛苦。
登啊登,你哪里知道把一只母兽放在心上的那种感觉呢。
那是给你整个世界都不会换的执着,是宁死也要和她在一起的陪伴,是哪怕分开已久也永不或忘的牵挂。
你个独身雄兽哪能体会个中妙趣呢,难怪说出这么打揍的话!
右是禹因为这个揍你,我是不会帮你说情的。
登:说好的兄弟情呢?
*
雨季终于到了。
禹带领所有的人搬进山洞居住,等待雨季过去。
这次的雨下得没有去年那么猛烈,却淅淅沥沥、缠绵不绝。从清晨下到晚上,又从晚上延续到明天早上。
天空又黑又沉,压得山洞里更加阴暗,每个人的心头都沉沉的,恨不能大哭一场纾解纾解。
他们百无聊赖的靠坐在两侧,看着外面的雨丝,纷纷回想着去年今日,无限感慨。
丹丹拉着宣走进山洞深处,站在一处小石室前,终是没能忍住,她趴在宣的怀里哀哀的哭了。
去年,宝给他们在这里举行了婚礼,把这个小小的石室做为他们的洞房。
山洞还是那个山洞,石室也还是那个石室,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可他们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每天都笑呵呵的小人儿。
时光如梭,物是人非。即便所有人思念如潮,伊人却不再回来。
“宝好狠心,她把我们所有人都扔下了,自己离开,你说她是不是个坏母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