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正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若他真的想去看阿父,用得着和别人说吗?直接去就是了。

  自从阿父受伤,他又去看过几次?选在这个时机说这样的话,不过借机谴责次的鲁莽之余,让次对自己收存顾忌而已。

  除此之外,他更深一层的用意是在告诉次,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

  而一个人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怎能不被别人所用?

  只可惜,正这次聪明过头了。如果他知道他最后这番话会让他直接离开人世,想必打个半死也绝不会说出半个字。

  而他也似乎并没想到,兔子急了还咬手呢,更何况一向自诩人才无双的次。次又如何会在被人摆了一道后,再让那人继续的瑟呢。

  正的离开,让次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并不算高,但很陡峭,四处密布尖石,平时少有人来往。这也是次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既然需要商议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自然不能放在部落院子那样眼多口杂的地方就是了。

  只是正的不认账让他异常的恼火。

  次眯起眼盯着正的背影,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寒光锋利如刀。

  正想在布了局之后独善己身,次岂能让他如愿。

  这个时候有意提及阿父,是想去阿父那里告状,还是想用这件事做把柄以后拿捏我呢?

  无论哪一种,我都不会允许。要想秘密永远成为秘密,惟有无人知道。

  想到这里,他顺手抄起块石头,咬紧牙关,朝着次的后脑用尽全力的盖了过去。

  以为自己成功打击了次,暗中得意的正骤然被袭,慌乱恐惧中回头,恰好看到次手持着石头,对着他狰狞的笑。

  *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

  元夕来到平原就快两个月了,最开始她来这时机,只不过想给夏部落找个合适的迁居位置而已。哪想事情一个连着一个,生生耽误了她回家的脚步。

  有家不能回,元夕特别惆怅。

  老首领的手伤完全好了,虽然没了一只手,但老人家雄风不减,日夜策划着去报仇血恨,发誓要断了那人两只手。

  而白历经多次生死攸关之后,终于活了过来。只是曾经的满身风华、宣朗雅致已经没有了,而那双比月亮还要美的眸子里,将再也见不到飞扬的神采。

  没了双腿,白似乎连生的欲望也没有了。受伤那日咬牙切齿地说出口的报仇对他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白的心死了。

  整天只躺在床上,盯着黑洞洞的角落发呆。如果不是不时眨动的眼睛和胸口轻微的起伏,和死人没什么不同。

  周首领和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了让他高兴点,简直煞费苦心,却也根本没起到任何效果,白仍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不喜不悲,无欲无求。

  “白,你的伤很快会好的,开心点嘛。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劝慰的话已经说得太多,她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能让白振作起来。所有的一切语言,在毁灭性的打击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宝,不要管我了。一个连木屋都出不去的人,还有什么开心可言?”

  “不就是出屋子吗?有什么可难的。我说了嘛,只要我在,一定会帮你的。”

  元夕不忍心他就此消沉,在风的帮助下,找到部落里最手巧的匠人做了个简单的轮椅。

  轮椅做好的那天,她不顾白的抗拒,强行让风把他抬上轮椅推到院子里时,他死水般沉寂的眼底,分明涌上一丝丝的惊喜。

  虽然轮椅永远不能代替双腿,终究可以让他看看太阳和星空,而不是躺在床上守着黑乎乎的屋子等死。

  这对于白来说,已经够了。

  *

  吃过食物,正值夕阳西下。

  这是元夕最喜欢的时光。

  人人喜欢朝霞,说它朝气蓬勃,象征着希望。

  元夕却不,她更喜欢夕阳。

  不为别的,只为它明知自己即将陨落,仍要将最后的美丽和绚烂留给天空。

  而夕阳之美,比之朝霞更加多姿多彩,含义着的是即将到来的清晨,是更加深远的希望。

  她静静地望着那里。

  夕阳沉在两座山峰之间,犹如红艳艳的水盘,而澄澈的天空,就象明净的湖面,在夕阳的映衬下,披上水红色霞衣,个中瑰丽,绝不是语言可以描绘的。

  她的目光沉静如潭,心早已飞入那片大山。庄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陪伴着,也看着莽莽苍山,无限向往。

  那里有他们的家。

  风走上来,和她并肩站立。

  他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群山,可那里不过一片暗绿,和别处的山没有任何的不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纳闷,她为什么经常遥望着那里。

  每天此时,她都仿佛换了一个人,柔和得如同一池清水。

  “那里有什么,让你每天都要来看。”

  元夕暖暖的笑了,这是个充满思念的笑容。

  风呆呆的看着她的笑容,心跳忽然间的加剧了。为什么这只母兽总是有本事让他心慌?伸出长指捏捏耳朵,又红又热,那种感觉又来了!

  庄气哼哼地掉头离开。

  宝越来越不象话了,总是不经意的撩人家的雄兽。就不能收敛点儿吗,要是让禹知道了,他这点护主的功劳全都得打了水漂,还有可能给他治个护主不力之罪。

  元夕伸出两只手合成个长方形,把夕阳装进去,笑得星河灿烂。

  风不解,究竟有什么,可以让她笑得这么美。

  她没有回答,他也没再问。二人就站在那里,等着夕阳完全坠到山的那一边。

  “那里,有我此生最爱的人。”

  元夕离开时,留下的除了脚印,还有这句听上去轻飘飘,实际上却如万斤重石般的话。

  最爱的人是谁?是一只雄兽吗?

  风不解地挠挠头,跟在她身后。看了半天落日,只说了一句话,心为什么这么重了呢,还闷闷的难受。

  夜里,庄睡不着,坐在火堆边发呆。

  风悄悄凑过来。

  有些事,他想不通,又不好意思去问宝,只好来问问庄了,谁让他是她最贴近的人呢。

  庄撩起眼皮看到是他,又把眼皮摞下,继续盯着中间那簇有些发篮的火苗,专心的研究火苗变色的原因。

  风在他身边坐下,衡量一下距离,似乎有些远,又往他身边蹭蹭。

  庄却白了他一眼,不适应地往边上挪了挪,没事贴这么近干吗?我虽然没有雄性要不了母兽,却也不喜欢雄兽。

  “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说。”不就那点破事儿吗,要问就赶紧问,磨叽个什么劲儿。

  “宝最爱的人是谁?”

  “禹,她的雄兽,就要那片山里,是个部落首领。”对于这个问题,庄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总算来问了,我当然要告诉你。不然,我还真不敢主动和你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