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密室内,有一名老者正在石床上闭目养神,他虽然看起来年迈瘦弱,风中残烛,但实则气息绵远流长,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太子李健城没有带任何仆从,他径直走了进来。
“外公。”
李建城一甩袖袍,对着石床上的老者恭敬问候了声。
“何事?”老者睁开眼睛,淡淡问道。
“我从‘黑鹰’那里探得情报,陈岱林打算让晋王找我父皇说情,免除郑术羽的死罪,但他的条件是要郑首辅将女儿嫁给他。”
说到这里李健城的神色有些兴奋,继续道:“他跟那名女子高手坦白了这事后,将对方给气的直接出走,如今他身边再无九品高手,是我将他击杀的大好时机!”
老者蹙了蹙眉,望着他的激动神色,不悦道:“城儿,外公不希望每次都看到你这幅喜形于色的样子。”
李健城笑容一僵,他仿佛意识到了刚刚语气的错误,于是抱拳道:“外公,孙儿视陈岱林为生死大敌,所以除掉他的机会一出现,孙儿这才有些忘乎所以。”
“一名合格的帝王,就要学会沉得住气,不管是面对任何洪水猛兽。”
老者毫不留情的教训道。
李健城心中一凛,他连忙道:“外公教训的是!”
接着他继续小心问道:“不知外公能否安排人马助我?到时等陈岱林与那首辅之女举办婚礼,便是我出手杀他的最好时机!”
老者面色平静,问道:“你有几分把握?方方面面的环节都考虑好了吗?”
“已经考虑好了。”李健城神色一正,他分析道:“陈岱林定然不知我对他的一举一动已经了如指掌,而且眼下他即将迎娶他的心爱女子,正是处于防备最低的时候,我再出其不意,便能将他一举斩杀!”
老者深呼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说道:“你就这么看低那小子?你对他的布局如此频繁,说不定他早已知道王府有我们的眼线,所以将计就计,想要通过布局来反杀我们?”
李健城似乎没料到他外公会想到这么一层,他在那里蹙眉不语。
“也罢,既然你如此执着,外公也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你与南疆那边的二长老联络下吧,让他送来一些喝了能够让人内力尽失的毒药,到时下在陈岱林的婚宴上,届时自会有高手将出现他们统统杀了。”
老者睁开眼,看着李健城的皱眉神色,淡淡说道。
闻言李健城大喜过望,他立马抱拳道:“是!外公,我这便传信与二长老那边商量一下。”
年迈老者再次缓缓闭眼,继续他的打坐养神。
李健城见状便轻轻的往后倒退,毕恭毕敬的出了石门,离开了这座隐蔽极深的密室。
上了马车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躯悄然放松了些。
想起那名在密室中一直安稳如山的外公,李健城的眼神便复杂无比,他尊敬他的外公不假,对外公的教导自然也会用心聆听着,因为他外公是整个大陆最强的武道高手之一,同时也是愿意真心扶持他登上皇位的帮手。
但要让李健城对这个外公心无防备也并不可能,所以他想做点自己的小动作,刚刚便是他与他的外公第一次正式交锋,他的后背都快被汗水打湿了。
……
皇宫,御书房内。
双鬓微白的燕皇李易,此刻神色已经略有疲态,但他仍强自打起精神看着手中的密折,因为这是并州太原城那边递过来的。
密折的内容并不是令他严密关注的两方战事,但里面的内容也足以让他思衬琢磨个好久了。
“前几日府尹衙门那边,递来了首辅之子意图谋杀晋王世子陈岱林的奏折,此事你可还有些印象?”
被问话的对象是一旁手持拂尘的绯袍太监——司礼监掌印太监宋礼信,闻言他恭敬点头:“老奴记得,据说府衙那边已经有了人证物证,只不过首辅家那位一直抵赖,就是不肯认罪。”
说完后宋礼信轻笑了声,继续恭敬道:“刺杀晋王世子一事的罪名可不小,招供后郑首辅的儿子不仅死罪难逃,他本人以及家族都得受到牵连,所以死活不认罪倒也在所难免。”
燕皇点了点头。
宋礼信好奇问道:“陛下,可是确定要对首辅之子用刑了?”
人证物证俱有,招供只是最后一道流程罢了,犯人死不认罪,哪也只好以酷刑逼得对方认罪了。
燕皇笑着摇了摇头,他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轻声开口:“陈飞武此次密折的内容是,让朕放了郑元文的儿子一马。”
“哦?”闻言宋礼信有些诧异,问道:“首辅之子想要杀晋王的儿子,而晋王却来为他求情?”
燕皇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也是有条件的,毕竟陈飞武那家伙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势利眼,他何时做过以德报怨的事情?”
燕皇挖苦了晋王陈飞武一番,随后继续道:“他的儿子陈岱林看上了郑元文的女儿郑欣婷,于是对郑元文提出要以迎娶他女儿为条件,让晋王给朕求情,求朕放了他儿子郑术羽一马。”
“哪这么说的话,郑首辅已经答应了陈岱林的条件?”
宋礼信面色已经了然,他好奇的询问道。
“呵呵,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燕皇闭上眼睛,说道:“既然陈飞武他们两父子都不追究此事了,哪朕自然也就答应他们的要求,不过郑术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让他在牢里好好待个几年吧。”
宋礼信点了点头,随后他听到燕皇继续传来的声音:“至于郑元文的话,出了这档子事他估计也无心做这个首辅之位了,你给他传个话,让他自己明天在朝会上请辞吧,毕竟君臣一场,朕可不能寒了其他人的心。”
宋礼信连忙称是,随后他轻声笑道:“首辅大人也合该有自知之明才对,毕竟陛下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他也总不好厚着脸皮,以文官之首的身份与晋王联姻吧?
就算是陛下给他降了官位,他估计还得被那些文官孤立在外,倒不如早早回家颐养天年呢。”
燕皇笑了笑,叹气道:“可惜那帮家伙一直以为朕对陈飞武那家伙太过偏袒,冷落了他们,其实他们也不扪心自问下,朕,何时亏待过他们?”
“陛下心胸宽大,常人自然不能理解。”
宋礼信恭敬的回道。
“去吧。”
燕皇没有否认,摆了摆手。
闻言宋礼信静静抱拳退去,他要到郑家那边传去燕皇的口谕,让郑首辅知道他接下来该如何做。
同一时间,陈岱林已经拿着他父亲的回信,在郑家里面当着一名不请自来的客人,笑嘻嘻的看着未来岳父和对他瞪着大眼睛,举了举秀拳的郑欣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