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山半山腰的一处山洞,洞口的微弱光亮透进来,将地下的碎石照得模模糊糊。
山洞的半空,四角延伸出的藤蔓床上躺着林书的真身,这是灵猫为了防止野兽和虫蚁想出的办法。
但是,灵猫还是不放心,一天要查看一次,这日,它发现九微山上的那些精怪渐渐地将手伸向了尚未开采的山后,估计是山前的精怪杀的杀,死的死,余下的都上了山做了真正的妖邪之物,那接下来的食物供应自然紧俏。
灵猫跳上了藤床。
忽然发现,林书的睫毛在动。
它啪地将爪子印上了他的咽喉位置,这里是人体重要的穴位,按住它可以防止林书醒来。
而这个林书身体里的灵魂是九微山上的妖怪,绝对不能醒。
果然,将他放在这里还是不安全的,林书和它血融时,看过他的记忆。
他的记忆很奇怪,忽明忽暗,但是最近的记忆中有个叫做葳蕤山的地方,是他心内的温柔之处。
“好,我带你去葳蕤山。”
......
尚漠兮和甪端肩并肩地坐在一起,甪端的爪子轻轻按着淘气的小甪端,细瞧,那爪子上戴着一只七彩之光的手链。
十三只手串,其中有甪端一只。
站得高望得远,高高的葳蕤山顶,最壮丽的莫过于初生之阳,落幕之光。
圆圆的太阳渐渐下落,只余一点光晕,尚漠兮问它:“他该练习飞行了。”
甪端点点头,没说话,过了好久叹了口气:“我害怕。”
尚漠兮转头,伸手搂住它的脖子:“我知道你的心情,这就像我前世送儿子去上幼儿园,总觉得小小的他不能独立,想到他一个人到了陌生的环境会哭,我的心就跟着疼,然而第一次的别离,一定是为人父母肩上的一份责任,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何况,葳蕤山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不太平了。”
甪端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下了个决心,一把将小甪端推向了山崖。
是的,甪端一族的教育方式就是如此粗暴。直接将小小的兽推下去,在生死攸关之际激发他们体内的本能,若是飞不上了来,那只能一步步地爬上来。
尚漠兮瞧着小甪端坠入云雾,小小的身影消失而去,不免也有些担忧地看着甪端。
“其实是摔不死的,你别紧张。”甪端话落,只听“扑通”一声,放大数倍的落水之声自涯底传了过来。
怪不得它说摔不死,原来是知道这涯底有水。
尚漠兮撅撅嘴,忽地听到见月叫她。
“快走,林书回来了。”
尚漠兮迅速起身,跟着见月来到了大殿。
大殿中央,林书躺卧于软垫上,身边一只伶俐的灰猫。
尚漠兮怎么会不记得这只猫,京都牢房,这只猫差点要了她的命,而看到这情形,尚漠兮只道林书死了,一时气血攻心,欲与之决一死战,尚漠兮口中念诀,手中已多了一把宝剑,剑尖直直对着那只悠闲的舔着爪子的灰猫。
灰猫的眼神从剑身开始一点点移到尚漠兮的脸上:“短短的时间,居然有了这么高的灵力,可喜可贺。”
尚漠兮的手忽然被林萧按住:“别闹,林书没死。”
尚漠兮震惊地看着林萧,又走到了林书跟前,蹲下伸手探了探林书的鼻息。
确实,林书没死。
那么这只猫到葳蕤山究竟是何用意?
灵猫哼了一声,直直地看着尚漠兮:“尚姑娘,事实不是你想象的糟糕样子。林书和人换了魂,也就是说,你眼前的这个林书只是一个装着别人灵魂的身体,但为了防止有变,我将它的灵体寄存在葳蕤山,可行?”
最后两个字“可行”是对着林萧说的。这只猫根本就很了解葳蕤山,更了解尚漠兮和林书之间不平常的感情。
“当然可行,现在的林书在哪?”林萧几乎同时问灵猫,林书在哪里。
灵猫舔了舔爪子,神情倨傲地扫了眼林书,然后小脑袋轻轻摇了下:“不能说,他说,不能说。你们现在只想办法保存他的身体。”
灵猫说完,忽然皱眉:“不好,我的结界被突破了。”
灵猫设置的结界,付召成根本没有灵力打开,究竟是谁打破了结界?灵猫再不顾众人,几个飞跳,跳上了云端。
林萧看着灵猫越来越远,低头再看尚漠兮,这丫头竟然泪水涟涟了。
虽是泪水涟涟,可没有任何声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悲无声。
她看到林书应该是这幅样子。
保存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其冰冻,上次尚漠兮中毒来葳蕤山,就被放进了冰室。
冰室的门一关,里面的温度会骤然下降至一百多度,在这种低温环境下,人体的血液循环非常之慢,特别是受了重伤和中毒之人,都会延缓伤势和毒性的发作。
而林书被保存在这里,非常合适。
.........
灵猫知道,山洞一定来过第二个人,至于是谁,灵猫不知,但这个人一定是有着超级厉害的功夫,且狼子野心。
.........
“林尊人?”付召成面前站着的可是九微山林锡铅。
林锡铅脸色有些苍白,倨傲而视:“我看你也是没用。”
说完,甩过一只手,付召成手里多了一大块生肉。
“三百年道行的豹子精,肉还挺嫩。”
林锡铅的妖力不算高,但昨日拼了半条命抓住的这是只百年豹子,可助他妖力大长。
还剩下的这块肉,便宜付召成,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傀儡对他有用,他要用这样的一个傀儡掌控大梁,到时候,师傅出关拿出这样的成绩,想林茯苓那小子在自己身上也讨不到好处。
付召成嘴角流涎,血口一张,那堆十斤有余的血肉几乎是扔进嘴里,囫囵吞枣似的咽了进去。
很快,那张干枯的皮囊开始吸收了养分似的,渐渐莹润光泽起来,之前的鬼魅之态一并消失,又回到了付召成最初的样子。
这样子,也只是林锡铅最初对他的印象,而最初的最初,付召成的脸上没有那样阴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