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尚漠兮都没有看到郭里正,安安心心地教完两个小丫头就回家,这算是一份平淡而有规律的工作吧。
几天下来,相宜的脾气倒是改了不少,而灵芝的担子也大起来。
尚漠兮教灵芝要嘴甜,特别是在郭夫人面前,前几天还有点怯懦呢,这几点灵芝改观很多。
郭夫人虽然烦死那个小妾,但是对灵芝态度也温和了起来,相宜道:“老师,灵芝也能和我一起去京城吗?”
“去京城干嘛呢?”尚漠兮整理笔墨。
“京城很繁华啊,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相宜拄着下巴,似乎想起了某种吃食。
灵芝道:“我就不爱去,我要一直在我娘身边。”
两个孩子因为京城的事争论起来,尚漠兮轻轻一拍桌子:“停,我告诉你们,手掌有上就有下,有黑就有白,相宜高一些,能看出灵芝矮一点,灵芝白呢,就能对比出相宜的皮肤有点黑,哪有那么多的好与不好啊。”
相宜懂了似的:“老师说的对,老师,今天你留下和我们吃饭好不好?”
尚漠兮可不愿与这苦大仇深的一家子吃饭,匆匆告别出了门。
这前脚一迈,抬头就遇上了郭里正。
“尚老师好啊!”郭仙宗上下打量她,眼睛带着针尖似的,看得尚漠兮浑身上下不自在。
“给郭大人请安,郭大人,我有事先走了。”尚漠兮急匆匆地要走,然而这个郭仙宗堵着小门不让人出。
“尚老师,我有几个生僻字实在是不认识,能不能帮帮我呢?”
“好,您说。”
郭仙宗伸出胳膊,做了请的手势。
尚漠兮不得不跟着他到了书房,书房内走出一人正是郭夫人。郭夫人笑脸相迎地给郭仙宗问安,和尚漠兮擦肩而过的时候已经变了脸,恶狠狠的,是手拿菜刀刮鱼的姿态。
就郭大人这个长相,您还吃醋?尚漠兮苦涩一笑。
郭大人的书房煮着茶,茶壶咕噜噜地冒着热气,室内一股茶香混合着墨香,并不附和郭大人下流的气质。
“这个,这个。”郭仙宗手指着一本闲书,抬眼,瞧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尚漠兮低头一看:“这个念甪,甪是一种奇兽。这个念渺,渺小的渺!大人,我告退了。”
尚漠兮要走,郭仙宗语气冷厉:“急什么,喝口茶。”
是不容反驳的姿态,尚漠兮也不恼,接过郭仙宗递来的茶,却不喝,一副恭敬的姿态。
“在这教书还习惯吧。”
尚漠兮点头:“还好。”
“尚小姐,一个人生活不苦吗?”郭仙宗端起茶,轻轻地哆了一口。
“一个人生活才叫自在,大人,您看我说的在理不,像我这个年纪,若是找个老的,老的活不了几天就要守活寡,找个小的呢,还得整天伺候他,那才叫不得自由呢,人生苦短,离男人远点。”
“尚小姐,若是找个疼你的呢?”郭仙宗坐上了太师椅,胖肘支于扶手,胖手拖着下巴,猥琐地看着尚漠兮。
“我娘说过,我克夫,克家财,您看,我到现在还孤身一身。”尚漠兮挠了挠头,凑近自己的鼻子一闻,是一脸嫌弃自己臭的姿态。
郭仙宗派人去蒋家村调查过,这小丫头没什么故事,确实和人说,自己有克夫命,这若是真克,自己可别把命搭进去。
尚漠兮心底一乐,自己的故事前段时间就编排好了,只等着您去查,郭仙宗这么重视仕途的人,会为了小小的女子肝脑涂地么?
但这事也不能大意,一旦闹了僵持,就不好了。
........
尚漠兮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好在明个是端午节,可以放松一日。
第二日,林书敲响了她的窗户。
“去京城?”
“对呀,快收拾。”林书站在门外丢下一句就走了。
两个时辰后,尚漠兮出了门。
尤是林书性格淡定,也被尚漠兮的样子惊住了。
只见她乌黑的头发高高梳起,一只木簪轻插期间,白皙如玉的脸上,有着浓黑的眉毛,黑曜石般闪烁的眸子清澈如水,一身淡青色的男装服帖合身,真真的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了。
“万一有人认出我,岂不是前功尽弃?”尚漠兮转过脸,躲避他吃惊的神情。
“也好。”林书淡淡地转身低语一声:“不好看。”
“什么?”尚漠兮没听清,凑上去打听。
林书抬手将半扇木栅栏门推出去,平声道:“我说,今个天气不错。”
“哦”尚漠兮应了声也没在意,紧跟着林书的步伐出了蒋家村。
林书抱着剑,拉着尚漠兮上了停在村外的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进入了京城。
“你有钱坐马车?”尚漠兮整了整衣角,认真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林书。
林书点头:“上次你托我卖的草药比较值钱,所以雇了个马车!”
感情这是花着自己的银子!好家伙!
“我采药很辛苦的。”尚漠兮塌下肩膀,无奈地看着他。
林书轻抬眼睫,回之一视:“我不是有银子在你那吗,都是你的,又有什么损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林书这样使金子,挣再多的钱也枉费。
“林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咱们的银子丢了。”
昨个从红星村回来,她想去集上买点布料做门帘,打开墙侧的暗格,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林书轻皱眉头:“也就是说,我们要继续赚钱了?”
尚漠兮瞪了他一眼:“你这么淡定?”
“不然呢?”林书反问。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就到了京城。
端午节,京城就更加热闹,小商小贩牟足了劲地吆喝,各大店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打折促销。
“早饭还没吃,你要吃什么?”林书抱着剑看她,尚漠兮也没来得及吃饭,指着个馄饨馆子:“上次你打包的是这的素馄饨?”
上次,林书打包回来的素混沌,汤汁鲜美,尚漠兮非常爱吃,所以今个带着她来。
此时,有个人抓住了林书的手腕。
尚漠兮一看,是个身穿灰衣的仆役,方脸,小眼,细细的眉毛如一弯柳月,和他粗犷的样貌很不搭调。
“林公子,在这碰到你就是天意呀!”那人脸色疲惫,却满眼惊喜。
林书淡淡地扫了眼被他攥住的手腕,很不悦地抬头看他,那人恍然一般松了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失礼失礼,在下实在是心急,所以才有些冒失了。”
说完这些,那人瞧了眼尚漠兮,凑到林书的耳边小声耳语:“林公子,我家公子整日发烧,有些不好。”
林书伸手拉起尚漠兮,那人皱眉看向林书。
林书不踩:“我师弟!”
那人才缓了神色,点头打了个请的手势。
几人来到了兵部侍郎家。
兵部侍郎大人四十岁左右,面目黧黑,大眼睛,八字胡,风骨潇洒,通身气派,此时却皱着一双眉头,见到下人带着林书进来,已是客气滴抱拳行礼:“是您来,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