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院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
尚漠兮几乎在一瞬间认出,那是郭夫人的声音。
“郭夫人,是我。”尚漠兮答道。
“你是?”一年不见,郭夫人老的不成样子,40多岁的年纪却拄起了拐棍,满脸的皱纹更不用说。
随着郭夫人一起出来的便是郭大人了。
郭大人原来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如今瘦成了杆,风吹就倒般的虚弱,再加上那一脸的刀痕,实在让人不忍视之。
辨认眼前这位就是他们日日感恩的恩人时,郭夫人老泪纵横,直直跪了下去。
尚漠兮哪里受得了这个,直接将她一扶:“这是干什么?我来这可不是要什么跪不跪的,相宜呢?”
郭夫人朝着一脸惶恐的少年道:“快叫相宜和兰芝出来。”
原来兰芝也在。
两个丫头估计是刚刚睡醒,抹着眼睛,乱着头发就来前厅认人了。
家中唯一的一个下人就是刚才的那个小伙子了,此时更是端茶倒水,忙的焦头烂额。
两个孩子显然已经不认识尚漠兮了。兰芝是因为太久没见,相宜则是因为被林书抹去了记忆。
“郭夫人,相宜改了名字吗?”
郭夫人点点头:“去年年关将至的时候,相宜这孩子突然晕倒在家门口,我们将她接回家中。后来,我问这丫头,这丫头只说收养她的那户人家被人给杀了,她一时贪玩才躲过了一截,可是她是怎么回的京城,却是一点也记不得了。我怕出事情就给她改了名字。”
坐在一边的郭大人一直沉默不语,时不时地抬眼看上尚姑娘一眼,就这一眼也怕玷污了她似的。
“郭大人,你最近的身体可好?”
尚漠兮拉过相宜,握了握她的小手,似乎正给她体内注入一股力量,另一只手将兰芝揽进怀里。
郭大人直点头:“好好,你不用操心,一切都好。”
这时,一直安静的相宜突然大叫:“老师,尚老师,你怎么会来?大哥哥呢?”
兰芝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姐姐忍不住问:“真是尚老师,可怎么与原来长的不一样了呢?”
郭夫人笑得咳了咳:“你们自然听说过,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是啊,尚漠兮今年正好十八,十八变的最后一变,自然是无比的好看,加上她清心寡欲,一心修炼,长相自然清新脱俗。
尚漠兮捏了捏兰芝的小脸:“你这小脸也是越发水嫩了。”
相宜眨巴眨巴眼睛:“林书哥哥没来么?”
尚漠兮神色暗淡,却笑着:“你林书哥哥到很远的地方去旅行了。”
相宜失望地点点头。
而兰芝却挣脱了尚老师的怀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跑了出去,拐了个弯进了自己屋。
不一会儿,夹着一张白纸走了进来。
“姐,你说你脑子里一直有个人,不会这个就是你的林书哥哥吧?”
尚漠兮嘟嘟嘴,弹了相宜一个脑瓜崩:“小臭孩,不记得老师,却记得你林书哥哥了?拿过来,我瞧瞧。”
兰芝蹦蹦跳跳地走到老师跟前,将画放进她手里,朝着噘嘴的相宜做鬼脸。
尚漠兮打开了画,画上的男子,确实和林书有八分相似,余下的二人不像则是因为,笔触太过简单。
一滴泪从尚漠兮脸上滑落,直直滴在画上林书的头发上。
她想,自己是真没出息,对着一张画都能哭上半天。
但她又不是不能控制情绪的人,收了画,塞进口袋里,漏出半圆筒。前倾着身子和相宜说:“这画送给老师了,反正你可以再画的。”
她直了直身子,恭敬地忘着郭夫人和郭大人的方向:“郭夫人,对相宜可有什么打算?”
郭夫人摇摇头,没说话,倒是郭大人咬牙道:“之前送她去学堂读书,人家都说她有一对不正常的父母,老态龙钟的怪物,后来,这两个孩子干脆就不出去上学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哦,对不起尚姑娘我们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郭大人刚撂下话,尚漠兮就接了起来:“我却有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你们答应不答应。”
郭夫人听了这话,眼中闪烁了一下,似乎知道尚姑娘要说什么似的。
“我想收相宜为徒,回山里修行。”
也就是话音刚落,相宜高兴得跳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兰芝眼巴巴地看着姐姐掉眼泪:“尚老师,我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兰芝你别哭。只要你的父母亲同意,我就带你们走。”
郭夫人哭出了声,又是哭又是笑的:“尚老师。你别理我这个疯婆子,我是高兴,听说修仙者有上百年的寿命,我这两个孩子若是有这个命,就是叫我死……”
她后半截话被郭大人打断:“什么死不死的,老说这不吉利的话。”
“是是是都是我不对。”
尚漠兮笑了:“修仙者确实有几百年的寿命,但是修仙者需要匡扶正义,既然有正义就必然有邪恶,有邪恶就有危险,我不希望你们糊涂决定,我希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我在京城还要住一段时间,什么都是不着急的。”
郭大人直点头:“尚姑娘的大恩大德,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只求下辈子做牛做马能够报答你。”
“郭大人不必如此严重。做人做事,不愧对良心就好,你们年纪大了,接下来用钱之处,完全不用担心。我父亲会派人按时送钱过来。”
“不不不……”郭夫人和郭大人直摆手。
尚漠兮也不和他们计较,淡淡一笑。
“我带你们两个到那天上玩一玩可好?”
相宜和兰芝重重点头,只见尚漠兮拉着二人到了院中,一只宽大的宝剑从空气中闪出,她扭头对郭大人和郭夫人说一声要隐身之后,便捏了个诀,似乎是消失在郭家的院落当中了。
再看那郭大人,紧紧扶住身边苍老的郭夫人,一同抬眼去看那高远的天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他们眼里分明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