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殿中的林书突然打了个喷嚏。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笔,接过太监适时递过来的热手巾,擦了擦汗,那张立体感分明的脸更加的光亮细腻了。
这时有人递上了一张折子。
“殿下,宴会名单都在其中了,请您过目。”
林书半抬着眼睛,将手巾扔到了弓身侍奉的太监手里,又接过明黄色的折子翻看。
终于,看到了那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尚子谦。
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后,又轻轻缓缓滴合上了折子。
下人递上了一杯热茶。
他摇摇头,起身走到了窗前,已经是傍晚了。
这里的高墙不允许看到下落的夕阳,只是能看到夕阳的光芒照耀着这个世界。
远处的檐角飞过几只燕子,留下的似乎只有轻微的拍翅声响。
有宫女洒扫院落,有侍卫严谨值守,这就是付禀深最日常的生活。
可是这样枯燥的生活并没有磨灭林书一点点的本性,对于权利,他如草木般平视,可以说他不仰慕,亦不轻贱,呼风唤雨和日食一粒没有任何的区别,若说真的有区别,就是在他本就平常的生活中闯进了一个女子。
这女儿平凡而不平庸,看似不争,却已争得了他的真心。
窗外的有一条柳枝伸进了窗内,柳枝上是鲜活的秋叶,秋叶干裂走向衰败。
太监走过来轻轻地道了一句:“殿下,奴才马上派人将这柳枝折断。”
林书侧眸淡淡地问:”为何要折断?”
“这......奴才以为它碍了你的眼。”小太监本以为自己眼尖,能在殿下跟前做个得用的奴才,可是,三殿下似乎.........
“那就折断。”
平平淡淡的吩咐,不见任何喜怒,小太监有点懵逼,再抬头看那树枝,觉得自己的眼睛没错啊,殿下明明看了它好一阵了,再看三皇子走向桌案的背影,啧啧称奇,三殿下真是大梁第一美男子,就是这背影也没有人能够比下去了。
“殿下,听说皇后这次要为您选妃。”
小太监跟上去,笼络地说着。
“听谁说的?”林书侧眸,似乎并不高兴。
“都传开了。”
小太监心中腹诽,二皇子只比您长一岁,现在是妻妾成群,再看看你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啊,偏偏有......哎呀,莫不是自己又拍错了马屁,这位皇子曾对尚华庭大人的嫡女尚子谦有意,后来却宣布自己只喜欢男人,那自己这不是给他添堵嘛?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保佑三皇子千万别一个不高兴杀了自己。
“好了,别聒噪了,去看看晚饭好了没,本宫饿了。”
林书扯过一本书看了起来,而近旁的小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重重地答应了一声。这才转头跑了出去。
“殿下,您之前身边侍奉的小春子突然回来了。”
林书放下书点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那个叫做小春子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进了御河堂。
小春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诉说着一路的颠簸之苦,并且关心林书的身体。
“师傅他可好?”
放下书,这位一脸平静的三皇子淡淡抬眸望去,跪在地上的小春子低着头藏着自己的眉眼,头发散乱着,衣衫破旧,鞋袜脏乱。“奴才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小春子心中打鼓,辩驳着。
“你们都下去。”林书朝着殿内的下人说。
之后,御河堂的门窗紧紧关闭,独留下小春子瑟瑟发抖。
林书叹口气:“我找过你的,小春子,我回了京城就派人找你,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这个小春子已经不是在蒋家村找人的那额小春子了。
这个小春子在林书回京的那日,被人绑到了深山,严刑拷打,最后服下了一种秘制药丸。然后,他的魂魄如同牵线木偶的线被人牵在手中,此时的一举一动均被人掌握,而那种药带着淡淡的香味,若是不加以掩盖会很轻易的被人发现。
小春子狼狈不堪,浑身臭味熏天,自然是为了掩盖药丸的香味。可惜,林书吃了灰珠,鼻子灵的狠。
“林书,你坐上这个位置到底是为何?”小春子抬起头,猩红的血眼直视着林书,再也没有了卑躬屈膝的模样。
“你以为一个六皇子会为你们操控?大师兄,抓了他不代表大梁是你们的。你们要的不过是人的负能量,若是我推上一个仁君治国,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负能量?”林书淡淡而笑,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很笃定,他们必然走向失败。
“我还以为你贪恋这个职位呢?”
小春子歪唇而笑。
林书亦笑,走到小春子身边俯下身来,看着那双眼睛,似乎在看一个老朋友:“大师兄,二皇子已被我血祭,况且吃了一半的灰珠,不会受任何人的控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你想要将二皇子做成傀儡,那也是戏谈。”
“你?”小春子气得牙根痒痒,却恶狠狠地继续:“但是你若没了一半的灰珠,活不过明年了,哈哈哈,到时候,你还能阻拦我什么?”
林书甩了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真是可笑,你以为这世间只有我一人牺牲吗?诡计就是诡计,能维系多长时间,别忘了几万年前仙族曾将血洗妖族。你们只是重蹈覆辙而已。”
“哈哈哈哈,太自大了,也太自信............仙族内乱,无暇顾及人间,你还是自求多福,至于,老鱼仙,不过是一条喘不过气的的老烂鱼,何须我们动手.........哈哈哈。”
小春子张狂地笑着,似乎乾坤已定。接着,那具浑身臭味的小春子吐出一股鲜血,狞笑凝在唇边,两只眼睛如同血窟窿似的,流出许多的鲜血。
一时,殿内血腥味浓郁。
“殿下,太后往御河堂来了。”门外有人禀报。
林书扫了眼地上已经瘫软不动的林书,挥了挥手,那堆烂肉起了一声细微的清脆声,似是烟花一般燃放,等到御河堂的大门被打开,地上已经了无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