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恕罪

  果然,那只大鹏鸟冷漠地转身,一瞬间没入了深幽寂静的林木之中,林木似乎重新生出一般继续葱茏浓郁,尚漠兮眼尖看到了与之相邻的林木上下扇动了下,这灵仙岛竟不知有多少大鹏鸟。

  既然大鹏鸟选择冷漠地偏安一隅,她便有了理由留下来。

  甪端下降于礁石之上,尚漠兮飞了下来,却不打算在今天有任何举动了。

  夜晚,篝火升起,尚漠兮找了些野果子,和甪端分享。

  墨黑的天空上,钻石一般的星光闪烁不停,噼啪做响的篝火旁,尚漠兮面无表情地慢咬一只苹果,很快在没发觉的情况之下,汁水流在下巴上,甚至滴在了衣襟上。

  甪端打了个响鼻,类似马的声音,抬起的蓝色大眼睛就那么一直盯视着她。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甪端的话将她从遥远中拉回,又将她推进了回忆之中。

  他们的相识很像一部闹剧,她以为他心怀叵测,他以为她暗中无操,然后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将他们紧密相连,分别又相聚,相聚又分别,在所有得回忆之中,互相之前没有说过一句喜欢,却彼此相惜,可终究是错过了,不管是有意无意,他们终究在一遍遍的错过。

  直到最后,林书用命换了一条她的胳膊回来。

  尚漠兮望着右臂没有接它的话茬,而是问它:“林书真的就灰飞烟灭了吗?”

  甪端摇摇头:“我孤陋寡闻,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回去问问林萧吧,我想她应该知道一些。”

  后半句是甪端特意说的,为的是暂时安慰她。

  尚漠兮不知道想起什么摇摇头,继续问它:“你不困了吗,怎么不睡觉了?”

  甪端当然是有良心的,林书死了,他怎么睡得着呢?心内的那股子压抑全被林书的话给压住了,他始终担心的尚漠兮,也是她甪端心尖上的人,总不能宣泄哭声,引她更加悲伤吧。

  很快,天就亮了。

  太阳升至半高的时候,岛上大动,几乎如地震一般。

  尚漠兮绷紧了神经,端坐于甪端背上,随时准备应对。

  却见数百只大鹏鸟,顶着丛林飞出,如剑一样冲向天空,蔚蓝的天空上大片的云朵簇拥在一起,又厚又密,却在瞬间被撕碎成了大鹏鸟的口中之食。

  原来大鹏鸟吃的是天上的云彩。

  甪端道:“大鹏鸟以云为食,却不尽然,那云里藏了无数的飞禽。”

  很快,大鹏鸟眼睛一闭再次陷入沉睡一般,纷纷落于丛林之下,蛰伏不动。

  偏偏昨日那只大黑鹏半抬着眼皮看了她们一眼。

  在这一眼之间,尚漠兮使劲挥动手臂,朝着她(他)打招呼。

  那只大鹏鸟终将冷漠地闭上了眼睛,重新回归到了原来的位置。

  要怎么引起他与自己交往的兴趣呢?

  尚漠兮拍了拍甪端的脖子:“你怕不怕?”

  甪端摇摇头:“不怕是假的,但是怕也不真,昨日到这是最怕的时候,不也过去了吗!”

  “那就走,赶快去找那只鸟。”

  尚漠兮拍了拍甪端的脖子,朝着前方驶进,甪端的速度很快,快到眨眼之间便到了大鹏鸟藏身的位置。

  那大鹏鸟刚吃完云彩,几乎是以缓慢的速度下降着。

  尚漠兮抓住时机,一个俯冲,便带着甪端朝着林间一个巨大的洞口冲去,很快头顶的密林重重地盖下来。

  洞口虽然很大,但相对大鹏鸟来说便是小到极致了,也不知道这大鹏鸟是怎么钻进来的。

  咔嚓,洞口被古树封死之后,洞内漆黑一片。

  尚漠兮欲点亮火棒,却被甪端制止。

  “我和他既然祖先是一个,那么我们高傲,不允许别人在我的地盘撒野。”

  尚漠兮在黑暗中朝着甪端的方向看了看,虽然真的看不清,但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沉思以后的释然。

  甪端在葳蕤峰一向和气,甚至林萧师叔那么欺负它,它都是沉默如今。

  甪端叹口气:“如你所想,我和熟人向来和气。”

  尚漠兮收回神色,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跪下去,倒不是自己认怂,而是实打实的要拜下去的。

  “大鹏鸟仙人,我是葳蕤山弟子,我叫尚漠兮,我身边的则是甪端,据古书记载,甪端与您系同母所生,但神力远不如您,有人要杀它,所以将它带来此处,请求庇佑。”

  黑暗中,甪端撇撇嘴,非常不想承认自己很弱,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它这只兽也懂得的道理。

  许久许久,尚漠兮跪的腿都酸了。

  甚至,她也不报有人理睬希望了,但是她示弱的嘴不能停,同时利用大鹏鸟的高傲,来个激将法:“甪端,既来之则安之,大鹏鸟也许对陌生人有戒备之心呢?若是咱们贸然前行,吓到它就不好了。”

  果然,不远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尚漠兮正纳闷,大鹏鸟身形庞大,为何脚步却如此轻巧。

  霍地一声,洞内亮如白昼。

  久处黑暗,尚漠兮不得不眯起眼睛。

  抬眼望去,她们面前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那公子身着黑色华服,华服领口却是雪白的颜色,再看那双眼睛,冷漠中带着六分狠厉三分审视,余下一分则是高傲,再看他手中执着一扇羽毛黑扇子,想来是大鹏鸟也爱掉毛,掉的毛扔了怪可惜的,不如做成扇子,感叹韶光易逝。

  大鹏鸟久居灵仙岛,自然能幻化出人身,尚漠兮想到了,却没料到能在这以这种方式见面。

  “仙人,冒昧前来,还请赎罪。”总归是他们趁机入了人家的仙洞,不请自来,就要先道歉。

  “不赎罪呢?”大鹏鸟缓缓地开口,声音又冷又寒。

  “这个……你问住我了,我该怎么回答才能向你表示歉意呢?”

  “那就受罚!”说完,他眉宇一立,甩了甩扇子,那一劲风袭来之时本可以躲开,但尚漠兮选择岿然不动,闭眼承受这一切。

  倒是甪端瞬间挡在她面前,接了那狠狠地劲风,顿时呕了鲜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