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云霄笑的无比的凄凉。
可他现在又能如何？
只怕他现在回到天辰国，也只会落得个被打死的下场。
毕竟，云霄已经殉国了。
他的死，能够燃起整个天辰国百姓与士兵的战意，能够令他们的恨意战胜内心的恐惧。
“不要想太多，我来时，天辰国的士兵有七成已经沦为邪物。
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浑身邪气，恶贯满盈。
不知疼痛，没有心灵。
只有满腔的杀意，只能听从别人的指挥。”
“你，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这样！？
不可能这样！
不！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实如此而已。至于为何会成为这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这不可能！
啊！呃——”
云岚开始疯狂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身上布满黑红色气息，周身被魔气环绕，满地打滚。
“云霄，守住本心。
相信你自己，一定能够战胜它！”
这便是噬魂大法的第一次反噬。
沈嘉和一直注意着云霄的情况，他既然已经做好了背弃天辰国的准备，那她就不能弃他于不顾，当然是要照顾着点儿。
云霄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
变脸都没有他变得快。
身体倒是一直在地上胡乱翻滚，应该是极为难受。
可沈嘉和依旧忍着没有出手，这若是云霄自己挺过去的，那对他来说，是最为稳妥的。
直到云霄滚自己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巴，他才停了下来。
原本的翩翩贵公子，几乎变成了兵马俑的模样。
“挺过去了便很好，下次你便会好受的多。”
倒不是说下一次会轻松上许多，而是说，下一次他会提前做好心里准备。比这次，能忍许多。
云霄早已经疼的说不出任何话，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断地颤抖。
那种痛意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这才是最为难忍的。
不知道缓了多久，云霄才缓了过来，十分虚弱地扬了扬手，示意他还活着。
天上的暴雨依旧砸的人睁不开眼，办点儿都不体谅那个躺在泥坑中的泥人。
“唉～我带你去树底下避避雨吧。”
沈嘉和长袖一扬，云霄便飞到了不远处的大树底下。
身上的泥也被沈嘉和施法清理掉了。
可这次沈嘉和却没有施法替他清理干净。
因为沈嘉和发现这里的灵力虽然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浓郁，却不能为她所用。
没错，沈嘉和根本吸收不了这里的灵力。
所以她必须保留自己的实力，以防不时之需。
毕竟那北疆王陵里的老北疆王，银骷髅以及那冰蛟龙还不知所踪。
沈嘉和冷眼旁观，看着那浑身虚弱无力的云霄，不知在想什么。
云霄这次是受了罪的，靠在那树干上，连喘息声音都十分的微弱。
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才恢复过来，勉强能够直起身子同沈嘉和讲话。
“沈嘉和，你变了。”
同上次弑炎所说的话一模一样，可那神情却完全不同。这便是云霄与弑炎的区别了吧。
至少现在，她仍然不觉得云霄是个坏人。
或许，她这样的所作所为称得上是一场豪赌，可她却信心十足，觉得云霄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人都会变的，变老变丑，变善变恶，万千变化，何其多？”
“是，人会变，万物皆是如此。
沈嘉和，我会变成怪物吗？”
“你不会，只要你能够守住本心，再斜的路都能够走出一条正道来。”
“是吗？你竟然如此相信我？”
沈嘉和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是相信你们云氏一族，世代以血肉之躯守卫边疆的将士之家，不会培养出一个孬种。”
“哈哈哈哈——”
云霄仰天长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的。
片刻之后，云霄不动声色地擦去自己眼边的泪水，道：“沈嘉和，谢谢你的相信。
云家，当然不会出来一个孬种。”
此时，云霄的神情极为复杂，可惜沈嘉和已经转过身去，并未看见。
北疆的这片土地仿佛开了挂，天色刚刚晴开，太阳露了出来。
地面上的泥泞就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的植物长得飞快，肉眼可见拔高了许多，而那地面也已经如同下雨之前那样。干爽、整洁。
“这里甚是奇怪。”
沈嘉和喃喃自语。
“没什么奇怪的，北疆一族本就如此。被天道庇佑罢了。”
“被天道庇佑？”
沈嘉和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句话若非她亲耳听见，她根本就无法相信这是云霄所说。
当年北疆可是人人喊打，那场屠杀，可并非没有他云氏一族的手笔。
“是啊，沈嘉和你信我说的话吗？”
“若你告知我这其中的原有，我自会判断事情的真假。”
“若你不信我，我便不会讲。”
“你！”
沈嘉和被气的哑口无言，这是个人说出的话吗？
不说她怎么知道她会不会相信。
云霄笑的洒脱，“你若不信，我便不说。刚刚那句，你就当作没听到吧。等哪一天你完全相信我了，我再说给你听。”
沈嘉和懒得理会云霄，神神叨叨的。一点儿都不像个年轻人，果然是被那弑炎带坏了脑子。
沈嘉和再次把北疆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是没有任何收获。
只有在以前的北疆王陵，现在可以说是地面王宫的那处，她又感觉到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可这次无论她如何找寻，都找不出半死破绽。
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死物。
此时的沈嘉和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若是这东西在这里，她一定会找到。
她甚至怀疑那一瞬间是她感觉错了，又或者，那东西已经逃窜了。
若是后者，那可就不好收拾了，在她眼皮子底下逃窜，那可比那弑炎厉害多了。
若真是如此，那绝对是个弑杀无比的怪物。
...
就在沈嘉和再次感觉到生命的气息时，竟然是云霄走到了她的身后。
沈嘉和刚想发怒，却被云霄打断。
“北辰国出事了。”
“什么？”
沈嘉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云霄在说什么。
“北辰国出事了。”云霄再次重复道。
北辰国出事了？云霄是怎么得知的？她可不认为，他现在的力量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足以同阿斓那天赋所媲美。
“你怎么知道。”
云霄指着北辰国与天辰国交界的方向，道：“你看那狼烟，看那漫天的血腥之气。”
沈嘉和仔细看，才看出来一丝。
若非是那北辰国边境的哨岗设在高山之上，狼烟飘得高，她仍旧是无法看到的。
至于那血腥之气，不好意思，她真的感觉不到。
“不必感到好奇，你若是七八岁便跟着家人上战场，从小感受那生死之事，你也会如同我这般，对这种事情极为敏感。”
这一瞬间，沈嘉和有点儿心疼季渝了。
季渝何尝不是这样，可他从未同她说过，甚至没有表现出来一丝。
既然这北疆之地也找不出来个所以然，那她也不在此地浪费时间了。
不如早些归去同季渝商量的好，顺便还可以看看这北辰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走。”
沈嘉和随手抓住云霄，拉着他离开了北疆。
原本想着把云霄放在自己身边最为稳妥，可她却没有看到云霄嘴角那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们离开后的北疆开始迅速变样，那地面上的草木如同长了腿一般，迅速往中间靠拢，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型大树。那树冠上还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看起来美丽又妖艳。
沈嘉和带着云霄赶回召国，经过北辰国与天辰国的边界，这里果然是出了事。
与云霄所说的一模一样，血气冲天。
那鲜红的颜色染红了半片天空，到处都是血腥之气，掺杂着邪气以及人类的怨气。令人望而却步，闻之丧胆。
“这里究竟出了何事？”
沈嘉和看着脚下那一座被血气笼罩的城池，不可思议地说出了声。
这里仿佛是一座鬼城了无生气。
“若我猜的没错，这里应该是被屠了城。”
云霄的声音什么情绪，仿佛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话而已。
沈嘉和深呼一口气，说道：“我们下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行凶者。”
一瞬间被屠了城，这行凶者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十分恐怖的存在。
“随你，总之，我以后能不能活还全要仰仗你。”
云霄的语气阴阳怪气的，但这倒也正常，任何人被人下了这样的套，被人这样坑了，只怕也会如此。
“你知道就好。”
沈嘉和可不管云霄乐不乐意，她自己开心就行了。
……
到了这座城池之后，沈嘉和只好屏住呼吸，那血腥之气熏得人根本就无法睁眼，无法呼吸。
渐渐地，她感觉到后背有一丝凉意，不动声色地拿出一把匕首，刚准备往背后刺去。
匕首面上折射出云霄的脸庞。
沈嘉和这才想起，自己的身后跟了个云霄，他的身上也有魔气，阴气森森的倒也正常。
“你走我旁边来。”
“怎么了？怕我在你背后行凶？趁机杀你？”
“后背凉。”
“那我给你暖暖？”
说着，沈嘉和就感觉到云霄的呼吸到了她的后脖子上。
沈嘉和打了个激灵，连忙踹了云霄一脚。
这一脚可不轻，云霄瞬间被踹的吐血躺在地上。
沈嘉和警告道：“别靠我那么近，别把那弑炎的贱性学会了！”
云霄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染红了他原本就红润的嘴唇，此时显的更加鲜红，红的妖冶。
沈嘉和连忙转头，不理会伸手的云霄，继续探查此城是否还有活物。
这云霄果然是被那弑炎感染了，变的有些贱性。
可惜，沈嘉和翻遍了一座城，也没有找到一个活口。
这里的人身上根本没有一丝伤口，完全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变成了一副骨架裹着一副空皮囊。
这真真的成了一座鬼城。
只怕百年后，怨气也无法完全消散。
因为实在是太惨了！
与当时季渝那个什么美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被人吸干了。
只不过，那紧紧是一个人罢了。
而此时，确是一城百姓，无一幸免。
此时，估计北辰国的军队也该来了。
若是自己被人屠了一个城，许久还发现不了，那这北辰国皇帝也是当到头了，不如直接举国投降的好。
沈嘉和找到云霄时，他还在地上半躺着，姿势极为撩人。
半敞着前衣襟，那洁白的皮肤如同无暇的白玉。看起来有些刺眼。
“把衣服穿好，若你再管不住自己的贱性，那不如阉了算了。省的你恶心人，届时……”
“届时怕季渝见了我，你不好交待？
沈嘉和，你跟了他，你图什么？
现在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百姓罢了，名声都臭了。自己守卫了多年的国土拱手让人，臣民还觉得他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为什么要跟着他？配他一起听别人的鄙夷与辱骂？”
“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情，只要我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为人就好了。
我们是夫妻，自当同甘共苦。”
“呵呵——”
云霄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是那身红衣，与这座城极为相配，他似乎就是一只鬼。
笑声在这座城里不断地重复，显得极为渗人。
“你笑什么？”
“笑？笑你蠢呗，做了好事，还背了骂名。
还有哇，笑季渝那个蠢蛋，有人爱。”
云霄早就同季渝认识，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只怕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沈嘉和不愿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用云霄那飘逸的衣服，把他自己裹在里面，绑得结结实实的。
沈嘉和与云霄离开后，北辰国的人才来了这座城。
当见到这里的百姓与将士死的这般凄惨之后，许多士兵都吓的软瘫，有甚者哭爹喊娘想要逃窜。
……
路上。
沈嘉和总觉得云霄会知道点儿什么，毕竟他也是天辰国的。这事儿除了天辰国所为，也不会是别人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为？”
“吃了。”
“什么？”
“她们被吃了，被当成养分吃了，什么东西吸收养分是这个样子？沈嘉和，你那么聪明，怎么不猜一猜？”
“植物，或许是——树！”
“没错，就是树！只有树才有无数条根系，只有树才是这样进食的。”
树！？这等修为的树，会是什么！？
她所认识最厉害的植物妖精，便是田七。
可田七，应该不会这样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