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姝本就住的偏远,可能是因为她染上瘟疫的原因,四周竟然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只有芸姝自己孤孤单单在大帐里躺着。
沈嘉和是不惧的,她不会被传染。
这也是黎族人的特殊之处了,可惜这一代的黎王是她,太过于蠢笨,黎族其他人也死光了。
当芸姝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的沈嘉和后,芸姝一脸厌恶地扭过了头。
沈嘉和深吸一口气。
我忍,不跟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计较。
看病最重要,研究治病方案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就当这芸姝是躺在床上任由她宰割的癞蛤蟆。
芸姝:“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沈嘉和:“我为什么要看你笑话?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沈嘉和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她跟芸姝可从来没有什么矛盾啊。
芸姝:“没有矛盾吗?是你自己这样认为的吧。
你知不知道我与季渝青梅竹马,我为他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沈嘉和,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是你抢了我的夫君!”
沈嘉和眨了眨眼睛,与季渝青梅竹马啊!
她可不记得季渝有说过有什么青梅之类的。
若真的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以季渝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弃她于不顾,更不可能和她如同上下级一般相处得十分自在。
沈嘉和早已经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而去怀疑季渝对她的感情。
但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垂危的病人去计较。
沈嘉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吗?
如今和你争辩这些毫无意义,你不如同我讲讲你对这瘟疫了解多少,或许能够早日救你。”
芸姝嗤笑,“呵!
我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救我还是害我,谁能确定?”
沈嘉和皱起了眉头,这芸姝还真是油盐不进,一个劲儿的跟自己纠缠,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很难掰扯的清楚,更何况季渝不在这儿。
沈嘉和:“你最好能够分得清楚孰重孰轻,先不说你与季渝是否有过前情,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刻,芸姝你要考虑清楚了。
我绝对不会害你,一是因为我的使命使然,二是因为这大营里还有许许多多将士的等着我救治。
虽说这瘟疫暂时被拦截在边境,但只有早日找到应对之法才好。
而且我并不认为你与季渝真的有什么私情,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去害你。”
芸姝:“呵!说的好听。”
芸姝依旧闪闪躲躲的不愿意配合,导致沈嘉和彻底没有了耐心。
沈嘉和随手一挥,芸姝已经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沈嘉和这才查探起芸姝的情况。
说来也是奇怪了,自古以来,凡是瘟疫都会有病症,或许是咳嗽,或许是高烧。
可这芸姝除了面部有些浮肿之外,半分症状都没有。
直到沈嘉和给她把脉,才发现这瘟疫竟然是从人体内开始破坏地,芸姝的已经有一些心律不齐。
她的肺部已经遭到了病症的破坏,还有其他的器官,多多少少都有点儿问题。
可她表面上确实看不出来什么。
毕竟人一直吃完睡,睡完吃,都会有些浮肿。
从体内开始破坏,表面没有半丝反应的瘟疫。
这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沈嘉和把芸姝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记录在了一个小本子上。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这句俗话,沈嘉和素来相信。
因为她还要去统计其他人的情况,她也没有多留。
取了芸姝的一小瓶血,装进了瓷瓶里,也就离开了。
她需要知道大多数人是怎样的,这才能更好的去做实验,去研究治病的方子。
当然,前者的经验也十分的重要,沈嘉和还需要多与其他医者讨论。
离开了芸姝的大帐之后,沈嘉和看了看天空,微微一笑。
还真是……
竟然说与季渝青梅竹马,季渝只怕眼睛里没有她这个青梅。
季渝的幼年那么的艰难,怎么可能有时间同她谈情说爱?
可沈嘉和不知道的是,起初,季渝还真的与芸姝有过婚约。
当然,婚约是季渝娘亲定下的,这也是后来大祭司全力辅佐季渝的原因了。
可惜父母之命终究抵不上真情,季渝也是十分艰难,才推辞掉了芸姝的婚约。
至于以前季渝宫里的那些人,不过是那王太后硬塞给他的而已,既没有感情,又没有旧情。
统计病人的病症这件事,说起了简单做起来难。
现在的大夫大多都是方子一开,然后就让大家煎药喝药去了。
同样都是瘟疫,给的方子也一样。
沈嘉和十分无奈。
因为那些病人的病症真的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体质不同,他们所表现的形式,以及发病的情况都不相同。
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没有人理解,自然也很少有人帮忙。
那石千林还好,也陪同沈嘉和一起统计,他毕竟见多识广。可也确实年纪大了,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速度也十分慢。
好在是他们已经把不同发病程度的病患给隔离开了,这样沈嘉和可以在每个营帐里挑选几个人抽样,不用一个一个的查探。
其他的医者就不理解了。
他们认为沈嘉和没有实际经验,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说白了现在也是在浪费他们世间,甚至是在故意配他们玩乐。没有反对都是好的,更别提帮忙了。
历经三天三夜,沈嘉和才算是做好了她计划中的调查。
……
此时,沈嘉和正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山间的一个木屋里,研究着这几天她取的样,和统计的数据。
为什么会选择在山间的木屋里,一是因为足够清净,二是因为这里荒无人烟不用担心这些含有瘟疫病毒的血液四处传播。
终究是工具不全,黎族那古书上记载的工具现在已经失传了很多,有许多药草也是不见了,令沈嘉和十分头疼。
直到田七拎着满脸鼻涕泪水的阿斓来,沈嘉和还没有半丝进展。
季渝当然是想要陪同她的,可终究季渝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沈嘉和也觉得他帮不上忙,就没有让他来。
田七拎着哭的软瘫的阿斓扔进了沈嘉和在的小院子里。
阿斓哭的惊天动地的。
沈嘉和想装作没有听到也不可能。
沈嘉和把手头的东西暂时放了下来,把尝试了无数次后得到的数据记录了下来。
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阿斓:“嘉和姐姐!我犯错了!我犯大错了!呜呜——”
沈嘉和揉了揉眉心,这几日本来就劳累,费心劳神的,这再听到阿斓的哭声,真的觉得有点儿刺耳。
沈嘉和:“阿斓,你先不要哭,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沈嘉和不问还好,这一问彻底戳痛了阿斓那脆弱的心灵。
阿斓嚎啕大哭,更不可能回到沈嘉和的话了。
沈嘉和皱着眉头,捏了捏疼痛难忍的额角,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田七,你来说。”
田七连忙摆手,一股子事不关己的样子。
田七不断地摇头,“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你还是让阿斓自己跟你说吧!”
沈嘉和头疼不已。
难不成这阿斓所说的事儿还跟这令尸横遍野的瘟疫有关?
沈嘉和想到此处,嗤笑着摇头。
怎么可能?阿斓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下一秒,沈嘉和就知道什么叫作“啪啪啪”打脸。
阿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也不看沈嘉和,幽幽地说道:“嘉和姐姐,我,我之前不小心被云霄蛊惑,把他放出来了。哇——”
什么叫被云霄蛊惑?什么叫把云霄放出来了?
沈嘉和实在是猜不出来,这云霄在那妖物体内,怎么可能轻易的把他放出来。
而阿斓又为什么说是被云霄蛊惑?
沈嘉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先别哭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也没有用,你还是赶紧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吧,这样我们也好准备应对之策。”
田七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来不及了......”
阿斓:“哇——”
阿斓哭的更厉害了。
沈嘉和头疼不已。
瞪了田七一眼,说道:“别胡说八道,不要一直惹阿斓哭。阿斓乖啊,无心之失这没什么的,快点儿解决事情才是正事儿!”
田七撇了撇嘴,手一摊,抱着膀子不说话了。
阿斓又抽抽搭搭哭了好久,只怕那乌云都没有她水多。
阿斓终于鼓起勇气,拉着沈嘉和的手,说道:“嘉和姐姐,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沈嘉和十分严肃,“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你若是单单伤害到我或者是你自己的利益,那也没什么。
可你若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不是我是否原谅你的事儿了,而是看天道是否放过你。”
阿斓一听,瞬间又蔫了。
想了想,终于又鼓起了勇气。
阿斓说道:“嘉和姐姐,我被那云霄骗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他是那妖树分出来的一丝魂魄没错,可他是在不断的投胎轮回中变得越来越强。
那云霄根本就不是个好的,他才是妖树的主体,他能够控制那在北疆的妖树里面的魂体。
他骗我说是妖树在囚禁他,让我带他离开,我听了你的话并不敢随意答应他。
可他一直走到了北疆的边界,朝我伸手,问我能不能拉他一把,带他走。
我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蛊惑了,一伸手,他就跑了。”
沈嘉和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么说,连她也被云霄骗了。
只怕不是弑炎和他抢夺身体,而是他本来就想要吞噬弑炎。
沈嘉和也不知道该安慰阿斓,还是该骂阿斓蠢了。
这种事情,别说是阿斓了,连她也不能轻易判断。
沈嘉和拍了拍阿斓的肩膀,说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还是要想办法快点儿解决才是。
那之后云霄,或者是那妖树去了哪里?”
阿斓满脸恐惧,“嘉和姐姐,云霄离开后,朝着北疆大吸一口气,那妖树就被他吃了啊!”
沈嘉和:“什么?吃了?他是怎么吃的?那云霄连自己的本体都吃吗?”
阿斓:“嘉和姐姐,他就是把妖树给吞了,他说要九九归一,才是真正的自己,他说他将会是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神仙。”
沈嘉和:“九九归一?”
阿斓与田七都一脸奇怪的看着沈嘉和。
他们不懂,“九九归一”怎么了?
现在的重点应该是如何解决人间的瘟疫,如何对付云霄吧,这么注意这个“九九归一”做什么?
沈嘉和:“他说,要九九归一才是真正的自己,也就是说现在的云霄并不完整,那他应该是被分成了九份,此时他已经回归了两份,带上他自己的话就是三份......”
田七、阿斓:“啊???!!!”
沈嘉和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转身进了房间,“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田七问阿斓:“哎哎,九九归一是啥意思呀?”
阿斓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若知道,也不会在此这么疑惑。”
田七“切”了一声,继续说道:“量你也不知道,就你这个脑子能知道什么。
连大坏蛋都当成好人给放出来了,你还能知道什么。”
眼看他说话戳中了阿斓的心事,阿斓又要哭。
田七连忙转移话题,“那后来呢,那后来那云霄做什么去了?
这人间瘟疫四起与他是否有关系。”
阿斓满脸痛苦地蹲到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股子不愿意与外界接触的样子。
田七用脚踢了踢阿斓的鞋子,说道:“快点说,没有人怪你,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去解决问题,你在这里再后悔也没有用。”
阿斓抬头看着田七说道:“后来那云霄对我道了一声谢就离开了,这世间的瘟疫与他是否有关联,我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是在哪里藏起来了,或者隐藏在人群中,或者隐藏在人迹罕至深山中。
因为我找了他许久,基本上已经翻遍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他。”
田七也十分无奈,阿斓终究也是太过单纯才会被人骗,事已至此,说她也无济于事。
听着沈嘉和在房间里捣鼓,他们两个也不敢去打扰,只好一同离开回了西地大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沈嘉和独自在房间里忙的天昏地暗,忙并快乐着,她似乎已经触摸到了那个边缘。
只要再用上几天,她一定能研制出治疗这次瘟疫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