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汤汤在逍遥先生旁边坐下时,比赛正战至焦灼的状态。
与灼心对战的是一个约摸三十岁的男子,双手把着弯钩长刀。看那灵力波动的程度,应该也是灵动中期的实力。
汤汤戳了戳旁边的逍遥先生问道:“灼心的打法也太保守了,你说灼心赢的几率大吗?”
“稳赢。”
汤汤有丝惊讶地看向那一副懒洋洋姿态的逍遥先生,说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那个人出手太急,已经上那傻大个的钩。”逍遥先生朝汤汤轻轻挑眉:“看,出胜负了。”
逍遥先生刚说完,只见灼心突然发力,那男子躲避不及正胸受创,摔在地上昏迷过去。
裁判上前确认后,一敲定音锣,分了胜负。
灼心哼哧哼哧地下了台,走到两人身边,挠着脑袋憨憨地说道:“嘿嘿我赢了。”
“不错嘛,没想到你看着傻傻的,其实很精明啊。”汤汤拍着灼心手臂夸赞道。
倒是把灼心夸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
台上的裁判很快开始叫号,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是用编号代替的,比如汤汤的便是第六十八号。
“六十八对二十九。”
汤汤听到了自己的号,站起身解下绒袍,向两人眨了眨眼,走上了擂台。
她的步履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当她在那擂台站定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切,终于要开始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等的便是这一刻。
对面擂台走上一个青衣男子,只见他青丝高绾,手执一把长剑,颇有些大家风范。
这便是自己的第一个对手,汤汤看着他,心中已经有了谋划。
那男子走上台来,见对手是一个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心中似乎有些不悦,但依旧是十分有礼貌地自报姓名道:“五行庄,陆义。”
汤汤回礼道:“闲人居,汤汤。”
“她就是那个闲人居的徒弟,对上五行庄的,这回有得好看了。”
两人刚报完师门,底下就开始议论纷纷。
“那可不,五行庄也算是个后起之秀了,多少有才之士都给他们招揽去了。听说他们那一套绝学点苍五行剑,对于灵动期还无法修炼术法的修士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大杀招。”
“不知道这个闲人居的怎么样,不过怎么看还是个孩子,看来危险咯。”
裁判一敲定音锣,场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义拔出长剑,看着这个素衣少女,等待她先出招。
陆义等了许久,却丝毫不见动静。那少女依旧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也不亮出武器,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盯得他后背有些发凉。
这是什么意思,陆义心中揣摩,五行庄虽不及其他门派名声响亮,但依旧是行得端坐得正的名门正派。
这次陆义来这,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展现五行庄的大家风范,想着要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好一展实力一战成名。
没想到却碰到这样一个女娃娃,而这个女娃娃从比试开始却是纹丝未动,是试探还是怯场?
陆义徘徊了一阵,只觉得那女娃娃的眼神实在让他全身不适,最终忍受不住,挥起长剑当先冲来。
来了……汤汤心中暗道。
汤汤矮身躲过一击,那陆义见一招不成,反手又是数招,剑身翻转,流光四射。
陆义的速度很快,但那只是在他人眼中的。
在每日躲避婆婆夺命水珠的汤汤眼里,陆义的剑仿佛是被无限慢放了一般。
即使剑法确实有着巧妙之处,但以如此慢的速度,汤汤几乎不用思考便都能躲开。
陆义连耍了好几套点苍五行剑的招式,要知道在这剑光下,普通人就算躲开身上也不免挂彩。
没想到这女娃娃竟然面不红气不喘,躲开后也不反击,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
“你是什么眼神?”陆义涨红了脸,语气中是隐藏不住的羞愤:“干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出手啊!”
逍遥先生嘴角一勾,轻松地说道:“这场局面,没有悬念了。”
陆义又一次冲来,挥舞着长剑气势汹涌。
这次,汤汤动了。
汤汤一直在平静地观察自己的对手,静待时机。而现在,就是那个时机。
汤汤运起周身灵力,轻轻一蹲后猛然冲出。
那一素白身影,瞬间化身一道白色的闪电,直冲向陆义,挥起自己的拳头。
全场观众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幻影,就看冲向汤汤的陆义仿佛撞上了一堵墙似的,整个人反向飞速腾飞出去,一头撞破了擂台的栏杆,摔落在了台下。
在一片哗然之下,裁判匆匆赶到陆义旁边,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况,敲了定音钟。
“六十八号,胜!”
裁判那响亮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一拳……那少女竟然就只用了一拳,就打倒了对手!
全场鸦雀无声,全都沉浸在了这少女刚刚的一拳里。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强悍的爆发力。那些试图通过观赛来揣摩闲人居招式的人更加懵圈,这……还观察什么招式,这根本就没有招式啊。
汤汤走下擂台,从逍遥先生手里接过自己的绒袍,笑嘻嘻地看了一眼灼心说道:“怎么样,我那一拳比你刚刚赢得潇洒吧。”
灼心嘿嘿地点头。
“还欠缺一些火候。”逍遥先生点评道:“若是那人留些心眼,或是个高你一阶的修士,恐怕赢得会吃力些。”
“好了逍遥,不如说说等会我们吃什么。”
“烧鸡,醉仙楼的烧鸡。嘿嘿……”
“别。”逍遥先生捂住腰带上的荷包:“傻大个你换一个选择……”
三人你一嘴我一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淡定地走出了西脚楼广场,只留下一票呆若木鸡的观众。
这三人,感情是来郊游的吧……
……
从醉仙楼出来,送走了捂着荷包差点痛哭流涕的逍遥先生,汤汤走进那熟悉的巷子,往闲人居走去。
散人赛第一场能够胜利,除了汤汤对于自身能力的把控,还有一点是幸运。
如果对方不同样是灵动初阶,恐怕自己并不会赢得那么漂亮。
汤汤一面琢磨着,一面在巷子里走着。
入了冬后,京都城的人们归家便早了许多,加上闲人居向来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因此这路上竟一个人也没有。
汤汤的感知力自从通窍之后,便是十分敏锐。当那破空而来的声音出现时,汤汤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汤汤一个翻身迅速地往侧边躲去,那一支黑箭贴着身后飞过,汤汤的手臂立即火辣辣得疼起来。
汤汤震惊地用手摸去,竟然是一手鲜血,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已经躲过了。
那黑箭在黑夜里扭转,竟然跟随着汤汤躲避的方向,携风带雨般冲来。
汤汤瞪着那冲来的黑箭,从心底无法控制地涌上一种恐惧,这种恐惧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心底了。
那是,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