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没想到莫靖安会突然发难,被一个重扣扣在了地上,面具被摔掉,脸被狠狠怼进了泥土,含糊不清地大吼:“你是谁?敢对骁骑营动手,要不要命了!”
骁骑营怎么了,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汤汤心想:这回倒是可以看看你莫靖安是什么底细,懂得如此多的修真术法和四方会顶的内容,谁会相信你就是京都流落来平安村的一个农夫。
汤汤正想着,却感到一股悍风而来。
“小心!”汤汤一声惊呼,来不及反应,一个士兵的流星锤趁其不备就照着莫靖安的背砸了过去。那铁锤正中莫靖安的后心,咚得一声发出恐怖的闷响,好似五脏六腑被震得全部移位。
莫靖安松开手,底下的士兵一个转身起来,与其他士兵将莫靖安团团围住。那些骁骑营的士兵虽然品行不端,但看身形却都是些好手,显然都是经历过诸多磨炼的佼佼者。
“刚刚不挺能的吗,这回怂尿了。骁骑营是左一品参政霍大将军麾下,御前亲封的军队,敢得罪骁骑营,我看你是耗子舔猫鼻子,自己找死。”
莫靖安半跪在地上,将方才被打落的斗笠掸去灰尘,摁回头上,一句话都不说。
骁骑营是什么,为什么莫靖安一听这个名字就收手了?汤汤完全没有想明白。
随着那为首的士兵一招手,其余的士兵举起手中的锤子,照着莫靖安就往下砸去,汤汤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种场景,她在外头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到铁锤砸下的声声恐怖的闷响。
“莫靖安,你神经病啊快还手!”汤汤气急败坏地试图冲进去,刚扣住一个士兵的脖颈,自己就被人凭空抓起,那士兵单手将汤汤举起,一把丢了出去。汤汤被摔进了草丛中,手掌顿时被泥土烫出了泡。
汤汤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孱弱,被人用单只手就能丢出去,不禁气从中来,起身叫道:“莫靖安遇见你真的是祖上倒了血霉,今个好,你不出手那我也不放手,要死一起死!”
汤汤三步并作一步,一个跃跳上了一个士兵的肩膀,像一只壁虎一样死死扣住他的脑袋。
那胯下的士兵被蒙住了口鼻,举着铁锤一通挥舞。汤汤被晃地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手里拽着他脖颈,一不做二不休露出獠牙就咬了下去。那士兵一声哀嚎,往人群中一扎,顿时哀嚎声、铁器声、人声乱成一团。
夜
莫沁为大黑牛掺好草料,提着盐桶往院子走去,就看见夜色里一高一矮两个人踉跄地走进屋里。
“你们俩还知道家里有个人,知道回家啊!”莫沁一把砸开门,瞪着这两个一身狼藉的人,吓道:“你们俩这是,去青岗岭捉大虫了?”
只见汤汤将背上搭着的莫靖安往榻上一丢,他的脑袋“咚”地一声磕到了塌边木沿上,疼得莫靖安闷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被打得时候倒是英雄,一声都不吭。”
“疯子。”莫靖安咬牙切齿道。
“失敬失敬,彼此彼此。”说完汤汤也倒在塌上,感觉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全的。
莫沁见着这场景,对天长叹一句祖宗,便出门劈柴烧水去了。
“莫靖安,你是真傻还是真的不怕死,如果他们那集结号不响,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硬着头皮给他们打死?”
莫靖安没有回话,许久才出来一声好似梦呓的声响。
汤汤一个骨碌爬起来,盯着莫靖安的脸。昏暖的烛光下,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汤汤啧了一声,知道他在装睡,目光顺着他的脸向下,却发现他微敞的衣襟里有些异样,汤汤用手轻轻地扒开一点,就看到一处可怕的疤痕,从脖颈处蔓延,应该是蔓延过了整个肩膀。
这么大的伤口?汤汤惊异道,随即她想到莫靖安的话,难道这就是他之前说的幼时常常吃药的原因。
莫靖安似乎动了一下,汤汤吓得立马收回手,故作没好气地说道:“你装睡,莫靖安,你被打了这么久,身上几乎没有一点伤痕,你为什么不还手,你究竟有什么底细。你等着吧,不说我也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莫靖安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夜渐渐深了,窗外夏虫鸣声阵阵,汤汤渐渐乏了,低头便睡了过去。
莫沁提着热水进来,从门缝里瞧见汤汤睡倒在床榻,莫靖安就这样看着她,手上捻着她的细发。莫沁神情一凝,提着桶的手微微攥紧,慢慢退了出去。
屋子里点着蜡烛,时不时在黑夜里跃动,莫沁从热水中探出手,用细针挑亮烛火,雪白细腻的胳膊上散着淡淡的热气,细腻的双颊也被热气蒸地泛着微微的粉红。汤汤靠在桶沿上昏昏欲睡,屋子里氤氲着温润的雾气。
“你过来点,我舀点热水,别烫到。”
汤汤嗯哼了一声,划过水来抱住莫沁,将脑袋搁在她的脖子上,鼻尖嗅着少女的细香,只感觉莫沁的身子软软的,好不舒服。
莫沁被挠到痒处,咯咯笑起来:“胡闹,我只让你过来,你抱着我做什么。”
汤汤只顾缠着莫沁,将热水上的花瓣往她身上沾,呢喃道:“我家沁儿真是个大美人。”
莫沁的脸蛋本就水嫩,被热气一蒸,更是盈盈动人,一笑,娇柔的唇瓣似雏花一般鲜嫩。
“今天的嘴巴是沾了蜜吗,说话这么甜,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汤汤心虚地矮进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莫沁慢慢地将热水舀入桶中,水的温度随着莫沁的手指划动缓缓上升。汤汤悄悄冒出水面,问道:“沁儿,你知道一个叫莫言安的人吗?”
“莫言安?”莫沁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细想着,最后道:“在族中好似并未听过有叫莫言安的,莫家传到这代,男孙为安字辈,取名皆以安字结尾。这莫言安许是别门小支里的人物,所以并不出名不会人人知晓。”
竟然是这样,汤汤想着,随即也悄悄松了口气,是自己想多了,他们两兄妹怎么会和那个恶人扯上关系。
“这莫言安是谁,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莫沁问道。
“他……是我必须找到的人,他欠了我东西,我要找他还。”
莫沁听完,摸了摸汤汤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心,温柔的说道:“既然如此,回京都后我也会帮你留意着这个名字。靖安哥比我厉害多了,你也可和他说说这个名字,想来找起来会比我快许多。”
“莫靖安……”汤汤问道:“他很厉害吗,比我沁儿还厉害吗?”
莫沁被她这突然一副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在她脑袋上轻磕了个脑瓜崩道:“莫靖安是谁,以后你一定会知道的。曾经的我意气用事,确实因为总是及不上他,而做过很多傻事。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危楼高百尺,夜风彻骨寒,这最高处的位置永远都将是他的噩梦,而不是我的。”
“噩梦……”汤汤望着她,问道:“为何是噩梦?”
“汤汤,你要知道,猛虎一旦闭上了眼,蝼蚁也可将它啃食。”
汤汤听得发楞,感到周身的热水仿佛失去了温度。莫沁悄悄接近走神的汤汤,哇地一声大叫,吓得汤汤一个激灵差点滑入盆中。
等汤汤从水里爬起,就看见莫沁正笑地花枝乱颤。
“你吓我你太坏了!”汤汤又怒又羞地叫道,拿水花去戏谑莫沁,莫沁立马反击,俩人互相泼水,闹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