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祯跟十七走后,安世卿周围的气氛十分怪异。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却是摇摆不定。
因为他们不确定安世卿此举究竟是好是坏。
让晏祯去同盟会,成日和魔修在一起,真的不会出事吗?
不过到最后也是晏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且人也已经走了,别人就是为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兴师问罪的口吻和安世卿说话。
没办法,就是安世卿把晏祯推往同盟会那个火坑里去的。
知道同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之后,在这些人之中,诚谨的情绪最为激动,反应最为强烈。
他闹起来,反而比清台那些长辈说的还多。
安世卿不胜其烦。
“够了!”
她发威咆哮一声。
那些闹腾的家伙在这声咆哮的余音中消停了。
安世卿冷冷的问他们:“你们到底是担心我害了晏祯,还是在害怕晏祯此去以后会成为尔等仰视的人物?”
她淡淡扫了一眼那几个之前一个劲儿得嚷嚷着要将晏祯从清台弟子中除名的长老。
“你们几个老家伙,区区神境修为,平日里除了在小辈们面前倚老卖老说些毒鸡汤,出了事属你们叫唤得最厉害。你们实际上教会给小辈们什么。你们真该想想,清台弟子三千,为何只有裴老三一人担得起‘先生’这一尊号。
跟我谈经验,本郡主十四岁以前,就完成了你们现在想做又不敢去做的事。修为,历练,云游——我拥有过至今都无人超越的修为,斩杀过五洲之内最强的妖兽,去过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秘境,甚至连死亡都经历过了。你们这些老家伙除了活得比我久,还有什么可以拿到我面前炫耀的?
即便你们清台发现了晏祯对天地元灵的感知之力非一般人可比,你们做了什么吗?至少我没有看到。清台教不会的,不肯教的,晏祯在同盟会都可以学到。只要他肯学,日后会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修士。
倘若因此你们便将‘魔修’一词按到他头上,那日后你们也只有站在他脚下的那一方小天地仰望他的份儿了。尔等宁做井底之蛙,连跳出那口井的勇气都没有,却有勇气在这儿跟我叫嚷。你们不觉得你们很奇怪吗?
他们老家伙来闹,你们这些小辈上行下效。你们也不想想这些老家伙为何反应会如此激烈?他们是害怕了!怕你们这些年轻人日后在修为上超过他们,怕他们自己长老的位置日后不保!”
安世卿在众人面前威风了一番,回到无忧居,对谁都闭门不见。
谢留彬唏嘘:“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长辈见到郡主的时候只有低头的份儿!”
“同盟会,其实我听我爹说过。”俞树道,“我爹说,同盟会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如今的同盟会是郡主一手打造出来的。他还说,我要是没有收到清台的通玄帖,就把我送到同盟会去学习。”
谢留彬诧异:“你爹这么牛的!?要你去当魔修!?”
俞树可爱的点头,“同盟会很难进的。晏祯师兄此去,将来可能会有大造化。”
开饭了。
大家一边说着一边去饭堂。
谢留彬感觉俞树知道很多有关于同盟会的信息,耐不住好奇心,一直追问。
之前因为有所顾忌,俞树没有向大家提起同盟会的事情。
现在因为同盟会的关系,清台差点爆掉。俞树这个谈吐欲旺盛的家伙,自然也是按捺不住。
“我爹跟我说,”俞树所知道的,也都是从他那个兴趣爱好都很奇怪的老爹那儿听来的。“同盟会以前没有名字。这个组织是正魔两道大战之后,才渐渐形成的。魔道大败之后,那些魔修便藏匿起来,但当时正道的很多人都认为这些魔修是个巨大的隐患。唯恐魔修祸害苍生,于是有人找了个由头将魔修们聚集起来,拿和平协议的条条框框束缚他们。
这些魔修倒也真像是郡主所说的单纯,真的应约去了。到了之后,魔修们才发现,那些将他们聚集在一处的人并不是要诚心的与他们签订什么和平协议,而是要对他们斩草除根。于是第二次正魔大战爆发了。在那场战役之后,幸存的魔修也不多了。
后来还是有人觉得放任这些魔修在外面不安全,于是力请官家出面,成立了同盟会这个组织,向中洲的魔修们广发英雄贴。然后单纯的魔修们又去了。风平浪静了还没多长时间,当时的那个会长不是什么好人,企图利用这些魔修搞事情,还搞出了不少人命,后来这个会长被魔修反杀了。
第二任会长继位,也是莫名其妙的死掉了。第三任、第四任会长,也都是如此。反正不管谁坐到同盟会会长的位置上,命便不长久。然后到了现在,没人敢做同盟会的会长了。也正因此,同盟会渐渐的疏于管理,就成了有名无实的存在。
我爹说,是郡主好些年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又恢复了同盟会。同盟会才有了现如今的模样,放在江湖之上,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谢留彬咋舌道:“那这么说,郡主就是同盟会的会长了!”
俞树摇头:“那不是。我爹说,郡主当初将同盟会打造起来,惹来不少非议,尤其是朝中之人,说郡主在建立自己的小朝廷,意图帝君之位。郡主怕是为了避嫌,就没有当同盟会的会长吧。不过我爹说,同盟会中在编的所有魔修都对郡主服气得不得了,也只对她的话唯命是从。我爹还说——”
俞树戛然而止,谢留彬追问:“你爹还说什么呀?”
“是他的猜测。”俞树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他猜郡主当年重建同盟会的意图,其实是想在中洲建立一个不同于清台听学的学府。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觉得晏祯师兄就是同盟会的第一个学生。”
俞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他说了这么多,好像只有谢留彬一个人在认真的听他讲。
其他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呀?”
同行的一人茫然说:“我在想我十四岁以前都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然而没有,一桩都没有。”
有人更是深陷到挫败感之中:“我认为我之前干过的那些轰轰烈烈的事,跟郡主做过的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乔松幽幽道:“我现在突然觉得,郡主放弃修为,其实也是一种修行…”
乔松的这番话,似乎带着一股弦外之音。
凌霄看过去。
忽然发觉安世卿对乔松的评价极对——
乔松是一个弱者,但绝不是一个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