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暴需要忍吗

  江平夏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介绍人说一句,她就低声翻译给旁边的人。

  她的老师田教授接了一个国家扶贫项目,经常需要和外国人沟通,正好江平夏快毕业,就给了她一个随行翻译的名额,这趟是陪着来镇上视察合作项目的工厂。

  视察完生产线已经是中午,厂里的领导提出正好在镇上吃饭。

  还没走到厂门口,就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平夏,平夏。”

  江平夏停下脚步,正好看到门口的陈香云和江平安,和老师说了几句,田教授便点点头,说:“你也该回家看看了,我给你批一下午假,记得别犯倔,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谢谢老师。”

  看着眼前的江平夏,陈香云啧啧称奇:“哎呀我们家丫头这是出息了,看出落的,根本就是大城市的姑娘。”

  江平安也隐隐带了点激动:“姐,你回来咋不说一声呢,爹娘也想你了。”

  江平夏带了一点笑容:“我是跟老师过来工作的,说不定得留几天,就没和家里说。”

  陈香云不以为意,她家刚在镇上买了房子,坚持要江平夏去家里坐坐。

  江平夏自然不会去,最后是和江平安搭着村里的公交车回去的,这几年村里发展还可以,原先的土石路也修到了村口,不必顶着大太阳再走二十里地。

  到家的时候江建业夫妇都不在家,江平夏把带来的东西收拾了几件出来,就去了大姐江金娣家。

  江迎娣夫妇去年生了一个女儿,为了孩子上学方便,早已经在镇上定居,江金娣丈夫刚失业,前几天正好和江平夏说大姐家里挺乱的,这趟回来江平夏早打定主意去看一看。

  江金娣结婚的时候只有十八岁,丈夫胡茂祥那会是村里的电影放映员,长得也白净,算是一门好亲事,不过没几年这工作就被撤了,胡茂祥没什么工作经验,出来找工作一直四处碰壁。

  渐渐的就养成了酗酒的习惯。

  江金娣性格柔弱,体谅丈夫辛苦却帮不上忙,只能一直接散活补贴家用,就这样,胡茂祥还是对她动辄打骂。

  江平夏在村头问了一圈儿才找到江金娣的家,那些村民说起胡家的时候也十分嫌弃,似乎胡家是什么洪水猛兽。

  还没敲门,就听见里头几声脆响,似乎是有人在摔酒瓶子。

  随后便响起女人小声的啜泣和孩子的哭叫。

  江平夏心头一震,更使劲拍门,终于有人打开门,里头是个十分瘦弱的小丫头,穿着一套西瓜红的短袖短裤。

  小姑娘的眼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见着是个陌生人,怯生生的说道:“你找谁?”

  胡茂祥和江金娣只有一个女儿叫胡果果,当初江平夏走的时候这孩子只有三岁,对她显然没有记忆。

  江平夏蹲下说:“你是果果吧,我是你三姨,你妈妈在家吗?”

  果果缩着肩膀指了下屋里:“妈妈在里面挨打。”

  屋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江平夏看了下院子里,四处都是碎玻璃渣,把果果放到门口叮嘱她别乱跑,江平夏踹开了里屋的大门。

  胡茂祥前几天刚被人辞退,在家连续喝了三天的大酒,这天醒了又要喝,江金娣只是劝他注意点身体,不知道触了他哪根逆鳞,胡茂祥又开始摔东西打人。

  “不要打了,茂祥,我去给你买酒。”

  江金娣无力的啜泣,她不敢哭出声,因为被邻居听到总会对胡茂祥指指点点,被他看到又是一顿毒打,胡茂祥拽着她的头往墙上撞,嘴里念叨着:“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的我这样,都怪你,都怪你。”

  背上挨了重重一下,胡茂祥常年喝的头昏脑涨,哀嚎一声就蜷缩着躺在了地上。

  扔下手里的门栓,江平夏拉着江金娣往外跑,果果看到妈妈就哭了出来:“妈妈你疼不疼?”

  “姐,没空哭,走,你跟我去警察局报案!”

  江金娣这才看清楚救她的人是江平夏,被打的青肿的脸上竟然还挤出一个笑容:“平夏你咋来了,看我这都给你撞上了,我..”

  江平夏忍着发酸的眼睛,说:“姐咱们快去报案吧,他不能这样打你。”

  江金娣擦擦眼泪说:“他也不是经常这样,不喝酒的时候其实对我挺好的,而且报案的话,村里人这么多,果果的日子也不好过。”

  看着大姐和哭泣的小侄女,江平夏感觉到深深的无奈,说:“那也不能留在这,你跟我走。”

  江平夏直接带着姐姐回了自己在镇上住的酒店,虽然是单人房,但是床够大,把人安顿好以后她又去买了些云南白药之类的伤药。

  江金娣身上几乎到处是青紫,江平夏看的难受,果果年纪小,见了新奇的东西很快就忘了害怕,蹦蹦跳跳跑到江金娣身边说:“妈妈你还疼吗,我给你呼呼。”

  接下来的一天,江平夏先带江金娣去医院拍了片子,确认都是外伤这才放心,看着母女俩衣服都旧的起毛,江平夏干脆带着她们去买了好几身衣裳。

  江金娣看的直皱眉,说:“平夏,你打工赚点钱不容易,我们家里都有,别浪费钱,还有你这么不去工作,能行吗?”

  江平夏逗逗果果,笑着说:“大姐你别担心,老师那边已经视察完,接下来主要是研究实施方案,我只是翻译也帮不上忙,请两天假没问题的。”

  江金娣这才放心。

  第二天晚上,江平夏看着大姐和孩子睡熟,这才悄悄掏出震动已久的bb机,去走廊打电话。

  胡建祥醒来发现媳妇儿不见了,动一下后背上火辣辣的疼,这两年的他混的像个无赖,左邻右舍早就没了来往,他在村子里转了几圈也没看见金娣的影子。

  这娘俩跟消失了一样。

  没了金娣,饭吃不上酒喝不上,胡茂祥闷在屋里抽了根烟,觉得老婆肯定是回娘家了,往常都是当天来回,这次两天还没消息,就是欠打。

  他拍拍屁股往小路村走,就不信江家敢一直留着嫁出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