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亭闷着脸落座,许舒扬起手,壹个耳光便甩了过去。
沈溪亭没动,那耳光落在脑後,耳朵都红了壹片。
许舒倒是打都有些心疼了:“如何不躲?”
“现在,只求能挨壹顿打。”
许舒冷着声:“如果然不是你现在是南疆特使,要替你父皇做事,我定是要把你打残了,说吧,姜沈鱼是如何回事,你真要娶她吗?”
“嗯。”
“老六啊老六,你们男子果然都是壹个德行啊。”许舒愤愤的拍着桌子,“你到底对姜沈鱼,或是余情未了,江映渔必是被你伤透了心。”
“我晓得。”
“你晓得,你还娶。”
“她怀孕了。”
许舒壹怔。
明白过来,拿起眼前的酒碗对着沈溪亭的脸便要劈下去,劈到壹半,到底或是不忍,只是气的股栗:“你,你可真行,沈溪亭,你知不晓得自己在做什麽?”
“晓得。”他的神采冷静,内心却翻涌着巨大的痛苦。
“我真是高看了你,不,我是高看了你们全部男子了,我告诉你,江映渔不会要你的,作为江映渔的先生,她如果是要离开你,我随时都会协助。”
沈溪亭擡起头,壹脸痛苦:“姑姑。”
“别叫我姑姑。”
“我不可以没有江映渔。”
“闭嘴,沈溪亭,你和姜沈鱼欢好的时候,你和姜沈鱼种下孽种的时候,可有想过江映渔。”
许舒看着床上熟睡的像是个婴儿壹样的江映渔,至心替她心疼。
这壹路来,她虽然嘴上老是挤兑江映渔,早深深的稀饭上了这丫环。
也清楚,这丫环,是容不得倒戈的。
“姑姑,我有我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管不住自己的身子便管不住自己的身子,别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许舒怒而落座,重重的拍打着桌子,“我便问你,如果是江映渔执意要走,这姜沈鱼,你娶是不娶。”
沈溪亭默然了许久,悄然回:“要娶,江映渔也不会走。”
“莫不是你要打断她的动作,把她困在你的身边。”
“或是你希望筑造壹个金城汤池的笼子,把她关起来。”
“亦大约,你是想庸俗的行使她身边的什麽人,将她留下?”
沈溪亭缄默不语。
许舒愤怒的壹拳把桌子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外头送菜的宦官,吓的手里壹阵哐当,夏颖进入转达,送菜的来了。
看到屋内的阵势,又默默退了出去,打发了送菜的。
姑侄冷怒的对立着。
许舒死死的看着沈溪亭:“如何不说话了,你连要这宇宙的勇气都有,现在殊不晓得怎样安放好自己的女人了?”
“这是父皇赐的婚,父皇不降旨,江映渔便离不开。”
许舒倏地清楚了:“你打的这个算盘?你想让父皇下旨,困住江映渔?”
“是。”
“沈溪亭,你可真是高妙,江映渔擅自逃走,那扪便算是抗旨,她相关人等,都要受到牵累,你晓得她的性子,是不稀饭带累人的,你便存心如此,沈溪亭,你可真庸俗。”
“为了留下她,我无所谓庸俗。”
“你安心便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许舒站站起,冷着脸往外走。
沈溪亭上前挡住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嗜血阴沈:“你要做什麽?”
许舒冷眉壹挑:“我要做什麽你管不着,你晓得,我始终站在江映渔这边,这件事,你让我不齿。”
推开沈溪亭的手,她甩袖而去。
夏颖进入修理残局,桌子碎了,地上散落着陶瓷酒碗的碎片,琼浆撒了壹地,几分散乱。
她低叹壹声:“爷,这件事,怕是映渔,不会容易谅解的了。”
沈溪亭负手而立,站在窗边,悄然的看着沈睡中的江映渔。
“照望好她,她醒来以後,让青杏看好她,无论她去哪里都跟着。”
夏颖又是壹声低叹,轻轻摇了摇头:“是,奴仆晓得了。”
*
江映渔悠悠转醒,外头鼓乐承平,火烛晃悠,整个营帐以内,倒很是恬静。
除了那些跳跃在白色营帐上的火花,便只剩下烛火之下,恬静的调配着胭脂的夏颖了。
头重如山,这便是宿醉的结果。
她呻银着站起,夏颖忙丢动手里的活计,上前:“映渔,您醒了?”
“什麽时候了?”
夏颖回:“酉时了。”
“我睡了两个多时候了,如何不叫醒我。”
“沈溪亭让您睡着,不叫人吵你,皇上那边派了太医过来,奴仆给了点银子,说您是累了,他去回了话,皇上叫您歇着,夜里的宴会,您不想过去便不必去了。”
江映渔揉着脑壳,夏颖返身拿了壹碗黑色的汤水过来:“熬好了的醒酒汤,连续在炉火旁煨着,还热呢,您喝点,人能舒适点。”
江映渔喝了几口,苦的人舌苔发麻,推开了:“我想起来走走。”
“是,您当心。”
夏颖要扶,江映渔伸手挡开:“不必,我自己来。”
壹站站起,便有些天摇地动的,壹屁股又坐了回去。
夏颖忙道:“你还好吧。”
“这杏花酒,潜力真是厉害,我徐徐。”
气息有些仓促,人也有些犯晕,有头无尾,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喝猛喝大了,身子不适,倒是转移了她部分留意,内心头好受了很多。
坐着换了会儿,让夏颖去把营帐的窗帘拉起,几阵冷风送进入,整个人苏醒了几分,她又测试着站站起,步履倒还算稳健。
走到门口,拉开门,外甲第着壹身铁灰色长衫的青杏。
她和青杏微微点头问好,便迎着风,踏着月色出去散步。
夏颖追出来,送了个披风,青杏跟在自後。
江映渔没出声,脚步徐徐,朝着壹处恬静的草坡去。
落了坐,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吧,放轻松点,我跑不了。”
青杏脸壹红:“映渔,对不住。”
江映渔笑道:“你受命行事,有什麽对得住对不住的,并且你跟着,我也不至於太过寂寞,有个人可以说说话,青杏,你是什麽时候跟着沈溪亭的?”
青杏没想到江映渔还会同他话家常,坐在了江映渔身边:“十岁,沈溪亭其时候,刚刚出府,有了自己的宅邸,我是要进宫做宦官的,家里穷,想赚些银钱,後来被沈溪亭看中,带进了秦王府。”
“那小北呢?”
“小北跟着沈溪亭也有十多年了,因为和沈溪亭长的像,因此连续被沈溪亭暗中养着,加上夏姨的手段,和沈溪亭长的越来越像了。”
江映渔点点头:“那你家人呢,我如何都不见你们有家人。”
“沈溪亭早在收了我们以後不久,便把我们的家人都安放到了远方,为的便怕有朝壹日我们跟着他中途而废,带累家属。”
江映渔笑着点点头,抱着膝盖看向远方的篝火和人群,那份热烈,不属於她。
“我的家人,也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