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虚惊一场

  周方慢慢把视线移向地上尸体的脚。他比谁都明白,刚刚还是他提醒了柳凌,尸体的大脚趾上正好有一个撞伤的伤口。

  柳凌接着说道:“然而,我知道仅凭这一点不能说明什么。师父,你可以再看一看这具尸体,脚上穿的袜子正好也是三层。

  在我验尸时曾经对死者的脚感到过诧异,现在的季节已经是春末了,天气也开始渐热,能穿三层这么厚重的袜子,显然,这个人生前有脚寒的毛病。

  袜子与伤口,如果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柳凌说完,马上感到一种不适的心境。

  如果这个死者真是凶手,那又是谁杀了他,而这个死者,恰巧又是在王二连灭门案之后的第二天遇害?

  对于眼前的死者,杀人灭口,这种说法最为贴切。

  想来,死者的背后还会有一个幕后主使。

  一下子出现两个凶手,让柳凌难以测定眼前的死者,究竟是王二连灭门案唯一一个直接行凶者?

  还是他与另一个凶手合谋上演的谋杀?

  原本推理出的一个凶手,突然之间冒出来两个,柳凌之前的傲气,瞬间情绪颓废,想来这是没学到家,扭曲了案情。

  周方看出柳凌的神情不悦,马上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猛然间拍了拍柳凌的肩膀,把沉溺于思绪的柳凌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大叫。

  周方始料未及柳凌对他的过度反应,心惊肉跳。加上柳凌在惊吓时,胳膊肘无意识捅了周方一把,周方的脚根马上不稳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倾倒。

  巧合之中,徐韵就站在周方的身后,直接当了周方的靠背。

  倒在徐韵怀里的周方,幸免于难,同时感觉到徐韵连绵起伏的胸肌。

  周方活了半辈子了,阅历过无数人,无论活的死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健壮发达的肌肉,就连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己,也是相形见绌,儿子周清喜更是连提鞋都不配。

  一种无形的诱惑,促使周方慢慢转过身子,伸出颤抖的手摸向徐韵……

  “你想干什么?”一声冷厉的呵斥传来。

  就差一点就能够如愿以偿地周方,禁不住一个颤栗,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扭头看向徐韵,正好与徐韵眼里闪烁着鄙人地冷光相对视,内心地颤抖更是不能自己。

  “哎呀,徐捕头,你看你多不小心,衣服都这么脏了,也不知道拍打一下。”周方装模装样轻轻拍了拍徐韵地衣服,赶紧站直身子,假咳了一声,试图缓解受惊的心脏。

  徐韵似信非信,凝视了周方一瞬,也没再说什么。

  眼神尖利的柳凌可没那么好骗,慢慢靠近周方,嬉皮笑脸地窃窃私语:“师父,手感如何?”

  周昂被柳凌地话一个呆愣,继而明白柳凌地嘲谑,脸色微微一红,由此也找到可发泄地由头,对着柳凌的头顶就是一巴掌。

  “师父,为何要打我?”柳凌抱着被打痛的头大叫,分明是周方的举止不规矩,还不让人说了,平白无故打自己一顿,天理何在?

  柳凌满肚子委屈,无法言表,上嘴唇不停地拍打着下嘴唇,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什么。

  知徒莫如师,周方厉声呵斥道:“臭丫头,你有何不服气的?刚刚如果不是你像踩到狗屎一样,叫这么大声,又怎会差一点把我这老骨头给摔了,还有脸感到冤枉?”

  “虚伪!”柳凌心里强烈反驳,但表面上不敢有半点不悦,一有不慎,有可能再次迎来周方劈头盖脸的第二巴掌。

  识时务者为俊杰!

  柳凌只好努力挤出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师父,你大人不计小孩过,高抬贵手可好?”

  周方看着柳凌那可怜兮兮地眼神,一肚子地火气在这一刻全熄灭了:“臭丫头,师父就勉为其难的谅解你一次吧……刚刚见你沮丧的样子,莫不是又开始自责了?这有什么,案子本来就曲曲折折,难以判断,你只要把最终的结果正确展现,就算你成功了。”

  是啊,只要能够让真凶落网,还百姓一个明朗的天下,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语中的,柳凌对案情丧失信心的低落情绪,慢慢反转过来,不再纠结与自己是否误判。

  ……

  周清喜带着捕快冯二,跟随卷宗库的衙役王宣,慌慌张张去了县衙,径直来到卷宗库,里面挤满了众衙役。

  偌大的物证柜子里放置的东西,全部被翻扯出来,地上到处都是,柜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倒是有几个用无色丝绦系着的玉佩,悬挂在柜子的棱角处,摇摇欲坠。

  众衙役为了不破坏整体现场的罪证,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查看每一样东西。

  这时,整个排查已经接近尾声,王宣亲自去把排查的册子呈上:“大人,这是排查的结果,物证柜子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

  周清喜赶紧接过册子,粗略的翻阅了一下,果真如王宣说的那样,并没有缺少任何东西。

  周清喜终于一颗沸腾的心脏慢慢稳定了下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反而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是惊是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哭。

  周清喜自从当上了这个县令,每天活得提心吊胆,唯恐一有不慎,自己的大好前程将毁于一旦。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大男人,又是县令的身份,哭出来,似乎有失大雅,但心里那种压抑的心情无法疏解,憋得实在难受。

  周清喜噌的一声爬了起来,瞧准众衙役中专门管理卷宗库的五个,一人赏给一脚:“你们可知卷宗库是县衙里最重要的地方,在吃饭时辰为何不留下一人值守?”

  五个衙役摸着隐隐作痛的各个部位,叫苦不迭,有多少年,他们都是一贯得习惯,谁知偏偏碰到了这茬事,也只能自认倒霉,赶紧下跪向周清喜赔罪:“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跪在最前头的王宣说道:“大人,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会守好卷宗库,再也不给贼人可乘之机。也希望大人能够原谅我们这一次的失误。”

  事情并没有发展成太坏,周清喜也不想再计较下去,好歹事情的结果能让他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