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没有好么,我好冷……”
可怜的许慎,光着身子,在凉风中做了小半个时辰,程仕依旧没有找出水疗符咒的奥秘所在。
“道徒勿慌,这水疗术,必须要运气凝神道一定程度,方能奏效。贸然使出,不过是浪费了一张宝贵的符咒。辛苦你,且再忍耐一会儿!”
许慎深吸一口气,挺起他瘦骨嶙峋的背部,继续用体内的寸劲,在伤口处游走着。
已是后半夜了,乌云渐渐遮住了月光,黑压压一片的符院里,四周失去了月光的照耀,伸手不见五指。
而周边住所里,练气道徒和道童们房间的烛光,也通通熄灭了。
整个符院,甚至整个寒风谷里,所有道人皆已入睡,只有程仕和许慎二人,还在在院子里。
“院长,我不想疗伤了,还不行么!”
许慎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后半夜太冷了,整个可怜巴巴的少年,白天里被上了背部不说,晚上还要被落在这院落受冻。
“早知道就不出来清修了,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正好遇见此人。”许慎心想。
他甚至开始渐渐怀疑,程仕是在有意戏弄自己,故意让他光着身子吹凉风,作为他抗拒尚尘的处罚。
也就在刹那间,乌云浅浅的露出了一角,漏出的月光正好打在程仕手中的水疗符咒。
他看见了首尾两端,各有一个太极模样的小点,不过米粒大小!
月光一闪而过,月子里又恢复了漆黑。
“莫非,奥秘就在这两个小点在中?”程仕眼前一亮,他将这符咒对折,首尾个小点重叠在一起,然后再两指一摩擦。
而一边的许慎,终于忍不住,眯起眼睛,观察着四周,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睛突然就挣大了,一条水链,正悬浮空中!
纵使是能见度很低的院落里,也依旧能看情绪水链上闪烁的水光。
那是一种珍珠般晶莹剔透的形状,每一滴水光,散发着迷人的色泽,让许慎的眼睛再也不想闭上。
“好美丽的水花!”
许慎说这是水花,也并没有错,因为这水疗符咒幻化出的水链,就像一脚踏入及膝深度的小溪里,溅起的水花。
程仕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若是翁兰在面前,他一定要使劲捏一捏她的脸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接下来,便是和程仕痊愈一样的进展,水很快就包裹着许慎的每一寸皮肤,而他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许慎揉了揉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
他将手身后,够到背部的伤口,却只摸到一片光滑的肌肤。
“我的伤口,痊愈了!?”许慎惊呼。
“小声点,其他人都睡了,勿要惊到他人!”程仕故作轻松道。
时候也不早了,程仕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去,留下光着身子的许慎,呆呆地杵在原地,摸着自己的背部出神。
这次略显“惊险”的治疗,以程仕掌握水疗符咒救助许慎结束,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令许慎五体投地。
有了许慎的帮衬,程仕在符院工作的开展,也就顺畅了许多。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炼符缸的问题。
这些老旧的炼符缸,谁也不知道用了多久。
程仕本想稳稳尚尘,谁知此人旬日最后一天,乘着看守之人打瞌睡,溜走了。
而他的断手,也没能再接回去,从此变成了独臂人。
其实,就算是尚尘还在符院,他也不会知道,这几口大缸的年龄。因为他二十年前来到符院时,这几口缸便有现在这般老旧不堪了,而当时几个老迈的练气道徒,也说不出这些大缸的年岁。
二十年过去了,这些大缸的边缘,经过长久的烈火的焚烧,甚至产生了裂痕。
小裂痕倒是也无伤大雅,可是有一口缸,裂痕较大,甚至垒土地下经过之人,都能看见有火从裂纹中窜出,发出滋滋的响声。
而在垒土上炼符的道童和练气道徒,也是个个心惊胆战,谁都不想去这口缸前劳作,不知这缸何时就炸裂开来。
炼符的火,温度极高,若是被这火焰所包裹,肉体和眼神瞬间挥发,没有生还的可能。
那日午后,程仕在符院的大厅里喝了几口茶水,走到院子里,看着这口大缸出神。
他看着颤颤巍巍在垒土上劳作的弟子们,问身旁给自己扇扇子的许慎:“此缸的年岁,怕是你符院里所有弟子的年岁加起来还要大,为何不换一口新的,炼符的弟子们,也少收一些苦?”
许慎之前就少被这口符缸所惊吓,感切颇深,叹气道:
“谁说不是呢,之前尚尘也有这个打算,想要将这口烂缸给砸了算了,换一口新的。只是遇到一些阻力,长此以往,这事儿也就拖了下来,没人搭理了。”
“哦,尚尘也有过这个念头?”
“是啊,毕竟这缸也要是炸了,那可就要是出人命的事……”
程仕抬起头,看向这符缸。缸体本是棕黑色,但是裂纹处充盈着想要往外溢出的火焰,裂纹也就变成了赤红色。
整个缸体,仿佛被这赤红色的细细火焰所割裂一般,随时都要碎裂。
“这样下去不行,我身为符院执掌者,自然要对弟子们负责。尚尘做不到的事情,我程仕去做。”
许慎听了,只是恭维地说了几句场面话,程仕听他这语气,好似并不相信,他能解决符缸的问题。
“许慎,你老实跟我说,换一个符缸,究竟难在何处?”
许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换符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符缸,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米缸,里面门道可多了。”
程仕不以为然地笑道:“这符院里的符,都是火炼出来的,符缸不过是起到一个聚火的作用,不让炼符的火焰扩散罢了。一个火盆子,有什么稀奇?莫非在这寒风谷里,还是什么不可多得的传世宝贝不成!”
许慎摇摇头,指着那口开裂的符缸道:“院长,您亲自去那垒土上看看,便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