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砍不断,人又飞不出去,无可奈何之下,程仕只好使出最后一招。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火符,两指细细摩擦一声,火光突现。
他要烧了这片林子!
这张火符,不同于一般的符咒,是程仕可以加强炼制而成,火势凶猛,一张能抵数张。
火符燃烧之后,并没有着急向着竹林飞去,反倒是在程仕的周围环绕起来。
它像一只火凤凰,随着火色羽翼的飘舞,汇聚的火光愈来愈大,地面的上一些细碎的竹叶,甚至被这温度所灼烧,冒出了袅袅青烟。
程仕的周身,通红一片,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火焰的灼烧之感觉。
他心中的火炉之境,那条蜿蜒曲折的小溪,已经将围绕中间的火势,能够很好地控制住,纵使炉内的烈焰何其猛烈,炉子依旧是平平稳稳地立在地上。
水火本是对立之物,此刻却相互交融,相互渗透,正是道家辩证法在修仙领域的体现。
因此,程仕只是冷眼看着这火凤凰,横贯长空,洒下点点烈焰,让火光在四周渐渐兴起。
若这便是程仕使出的最强火符,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既然有人想要和他玩躲猫猫,还将其囚禁此地,程仕便要破坏这个躲猫猫的游戏规则,逼迫幕后之人现身。
“冲!”
他不过是喉结微微一动,轻轻喊出一声来,这火凤凰就俯冲而下,好似一帘火光瀑布,那迸溅的火苗,便是瀑布所飞溅的水花,撒到竹子上,瞬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竹子燃烧的声音非常脆耳,就像是炮竹被点燃的瞬间。
俯冲到地面的火凤凰,并没有一猛子扎进土里,而是又反弹起来一尺来高,以程仕为中心,环绕飞翔。
像是一条赤红的长丝绸,哗哗地包围着程仕。
呼啸的风,将这火丝绸的烈焰,吹起来,更加助燃了火势。
“散!”
程仕一声令下,火丝绸像是一块巨石从山崖坠入河中后激起的千层波澜,以势不可挡的速度,一层层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火烛银花。
不愧是使用符咒的好手,程仕这张火符,变化万千,但万变不离其宗,其火势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一般筑基道人能掌握的程度。
竹林被这火符一打,成山片野地燃烧着,爆裂声不绝于耳。
火光冲天。
“如此这般火势,这竹子纵使有着无限的再生能力,怕也是过不了这一关。”
程仕的估算果然没错。
这火符燃起的火势,燃烧极其迅猛,每棵燃烧的竹子,还没等新的竹节生长出来,本体早已在火的侵袭之下,化为了焦炭,清风一吹,便散成黑烟。
在这场火的冲击波之下,以程仕为圆心,方圆百丈的竹林,都被摧毁。
一片焦土,空荡荡。
“可惜了这么好的竹子了,万般灵气,都化作焦土一片!”
其实程仕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他远到而来,不过是想要借一些竹子,本不想搞出这般波折。
奈何这竹林的主人一直没有现身,反而和他玩起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游戏起来。
忽然间。
噗嗤!
在一棵坚强残存着炭黑枝干的竹子下面,一棵竹笋,顶开了表面黑黢黢的燃烧残存物,破土而出。
在周围都是一片烧灼过后的死寂之下,这突兀冒出的竹笋,着实吓了程仕一大跳。
他屏气凝神,缓缓靠近这棵竹笋。
这竹笋,顶部圆圆的,和一般的竹笋,并不相似。
隐约可见,光秃秃的头部。
程仕弯下身子,用手轻抚着竹笋的头顶,居然还感受到一丝温热之感。
“好奇怪的东西!”
他警惕地围绕着这竹笋,走了几圈,想要看出一些端倪出来。
只是除开这造型诡异的竹笋,四周并其他的动静。
而就在他观察的时候,竹笋依旧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钻着。
一开始不过冒着尖儿,噗嗤噗嗤几声之后,长到了一尺来长。
竹笋还在继续生长着。
二尺。
二尺半。
程仕觉得新奇,用定梁剑轻轻敲击了一下竹笋,却发现软绵绵的,好似打在一个肉身上。
而被敲击之后的竹笋,竟然左右晃动了一下,看得出,它想要挣脱这泥土的束缚,它要破茧而出。
程仕心想,这竹笋有些蹊跷,似乎颇有灵性。
既然你想要出来,我姑且帮你一把!
他将定梁剑当做锄头,挖着竹笋,将它从焦土之中,挑了出来。
这竹笋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了无动静。
程仕将竹笋抱起来,大约三尺来长。
竹笋通体黢黑,也不知道是本身就这么黑,还是艰难破土而出时,沾染了四周的焦土。
“啊啊啊!”
竹笋突然发生一声尖叫,笋头下面,冒出又白又圆的两只眼睛!
程仕手一抖,下意识将这竹笋丢出一丈来远。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作妖!”
他被惊得冒出一额头的冷汗,连忙挥出定梁剑,指着地上的竹笋妖。
程仕早就觉得这竹笋有些诡异,现在看来,想必是个妖怪,化身为竹笋,潜伏在这竹林里,搞不好之前他所经历的种种围堵,正是这竹笋妖所为。
不出所料,竹笋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长竹笋的上下左右,破开四个空,伸出了四肢。
“嗨呀!”
它又大喊一声,包裹着身上的竹笋,通通炸裂。
一个三尺来高的老头,出现在程仕的面前。
程仕虽然和他素未谋面,但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低矮的身躯,须发黝黑,长垂到地,正是庄鸣和他所说之人!
依照庄鸣所言,正是此人,杀害了寒风谷好几些个弟子,从此之后,再没有造纸厂的人,敢去这片竹林里取材造纸了。
此人现身之后,程仕并没有轻易进攻,毕竟在他人的地盘上,还是先摸摸底细为好。
“这位高人,在下寒风谷程仕,冒昧入林,多有得罪!”他弯腰拱手道。
竹笋老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用作拐杖的细竹子,拄着在地上,支撑着他的三尺之躯。
此人面貌极其丑陋,歪鼻斜眼,虽然面相枯老,但并没有一般古稀老人展现出的和蔼之感,反倒是多了几分呆滞。
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