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感兴趣。
“真想不到!”艾薇麦格斯说。“那我们对于布莱克顿森林的想法是对的!”卡米拉说。“真的就在伯百利,”她丈夫说,“不过要是这样,阿尔卡山有什么用呢?”
“对不起,”艾恩伍德小姐声音一如往常平静地说,其他人立刻安静下来,“我们绝不能在这里讨论此事,斯塔多克太太还没有加入我们呢。”
“那你们要对我守口如瓶吗?”珍说。
“小姐,”艾恩伍德小姐说,“请你原谅。目前说这个是不合适的:我们确实不能随意行事。你能不能允许我问你两个问题?”
“请便。”珍说,她有些愠怒,但只是微微发怒。有卡米拉和她丈夫在场,也让她注重自己的举止。
艾恩伍德小姐拉开一张抽屉,在里面找东西,一时周围一片安静。然后她把一张照片递给了珍,问道:“你认识此人吗?”
“是的。”珍低声说,“这就是我梦见的那个人,也是我今天上午在艾奇斯托碰见的人。”
照片照得很好,底下是一个名字:奥古斯图斯弗洛斯特。还有些其他细节,珍一时未能领会。
“其次,你准备好了去见导师吗?就现在?”艾恩伍德小姐继续说,伸出手来向珍要回照片。
“嗯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既然如此,亚瑟,”艾恩伍德小姐对丹尼斯顿先生说,“你最好去看看他是不是状态不错,能见斯塔多克太太。”
丹尼斯顿立刻起身。
“与此同时,我想和斯塔多克小姐单独说几句话。”艾恩伍德小姐说。其他人于是也纷纷起身,跟着丹尼斯顿出了屋子。一只很大的猫,珍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跳上了艾薇麦格斯之前坐过的空椅子。
“导师会见你的,这一点我基本肯定。”艾恩伍德小姐说。
珍一言不发。
艾恩伍德小姐继续说:“我想,在这次会谈上,导师会要你做一个最终决定。”
珍小声咳嗽了一下,别无他意,只不过自从只有她和艾恩伍德小姐两个人单独相处之后,屋子里就一派庄重气氛,令人不快,珍咳嗽不过是想打消这氛围。
艾恩伍德小姐说:“在你见导师前,有些关于他的事情,你得知道。在你面前,他会是一个很年轻的人:比你还年轻。请你记住,实情并非如此。他已经超过四十五岁了。他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曾去过人类从未涉足的地方,他的各路朋友我们连想象也想象不出来。”
“很有意思。”珍说,可是她显得毫无兴趣。
“第三,”艾恩伍德小姐说,“我必须请你记住,他时常剧痛缠身。不管你如何决定,我相信你不会说或做什么无端让他劳损的事情。”
“如果‘渔王’先生现在不方便见客……”珍含含糊糊地说。
“你得原谅我,把这些观点强加给你。我是个大夫,也是我们这派人中唯一的大夫。我因此有责任尽量保护他。请你现在跟我来,我带你去蓝室。”艾恩伍德小姐说。
她站起身来,为珍打开了门。她们走过朴素而狭窄的过道,然后顺着矮矮的台阶走上一间大门廊,然后沿着一道精致的乔治时代风格的楼梯,上了一层。房子比珍最初想的要大,温暖,又很安静。在浓雾中生活了那么多天之后,秋日暖阳落在柔软的地毯和墙壁上,让珍觉得那是明亮的金色。还是第二层,不过又走上去六步,她们来到一处白柱支撑的四方形空间,卡米拉安静而警觉地坐在那里等她们。她的身后是一扇门。
“他会见她。”她站起身来对艾恩伍德小姐说。
“他今天上午很疼吗?”
“不是一直疼。今天他感觉不错。”
当艾恩伍德小姐举手敲门的时候,珍暗自思忖:“小心啊,不要着了道了。刚走过长长的走廊,她们又压低嗓门说话,如果不小心,你就会中计的。你会成为这人的又一个女崇拜者。”然后她就走进了房间。屋里很明亮好像处处都开着窗。也很暖和炉火闪耀。屋内一派蓝色。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就看见艾恩伍德小姐在行屈膝礼,这让她很恼火,而且还有些害羞。她的内心正在交战:一是“我不愿行屈膝礼”,二是“我不知道怎么做”,这也是实情:她梦里的是事实,她不知道怎么行屈膝礼。
“这就是那位小姐,勋爵。”艾恩伍德小姐说。
珍抬眼看去;她的世界瞬间颠倒了。
她面前的沙发上,躺着的,像是个男孩,只有二十岁,一只脚上缠着绷带,好像有伤。
一扇长窗的窗台上,一只驯服的han鸦走上走下。火光,还有火光微弱的反光,日光和其微弱的反光,日光和刺眼的反光,都在天花板上交相辉映。但屋子里所有的光似乎都射向那个受伤的年轻人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胡须。
他当然不是个男孩她开始怎么会这么想呢?都是他额头和脸颊,最重要的是手上光洁的皮肤,让人产生了这个想法。但是没有哪个男孩会长如此浓密的胡须。男孩也不会如此强壮。珍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疾病缠身的人,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此人的铁掌是难以挣脱的,人们会觉得他的肩臂足以支撑整栋屋子。珍吃惊地看到,站在她身边的艾恩伍德小姐看起来就是个小老太婆,形容枯槁,苍白无力好像一口气就可以吹飞。
沙发搁在一个平台般的地方,一个台阶将其与屋子其他地方分隔开来。珍感觉此人身后是重重蓝色的幔帐后来珍才发现不过是一扇屏风,所以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王庭。要不是她亲眼所见,而是听人口传,她会说这很傻。窗外看不到树木、山丘,或任何其他房屋,只有平静如砥的茫茫雾海。此人和她仿佛是在鸟瞰世界的一座蓝塔之中。
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疼痛时时袭来:突如其来的刺痛和灼痛。但就像闪电撕裂夜空,夜空重又合拢,不露痕迹一样,他平静的表情也将每次剧痛的折磨掩盖下去。她怎么会认为此人是年轻人呢?又或者怎么会认为他是老人呢?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马上不han而栗:此人的脸是完全没有年龄的。她从来就不喜欢男人留胡子,除非是白发的老人(她自己这么认为),但这是因为她早就忘记了孩童时代想象中亚瑟王的形象还有想象中的所罗门王。所罗门王这么多年来,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集爱人、魔法师和国王于一身的灿烂形象第一次偷偷潜回她的心中。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体会到国王这个词与战役、联姻、神权、慈悲和权力的种种联系。就在这一刻,珍看到他的脸庞时,珍就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忘记了她对艾恩伍德小姐轻微的怨恨,和对马克更微不足道的抱怨,忘记了自己的童年和父亲的家。当然,这只是一念之间。瞬间她又变回了那个举止得体的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鲁莽地直直盯着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看(至少她希望自己这么盯着人看,给人的印象最好不过是鲁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