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在周家的饭桌上是时有发生。
大家也没当回事。
倒是周心念,今儿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胆儿肥了,敢顶撞老太太!
周家兄弟姐妹几个很早就没有父亲的,周先扬作为大哥,责任心大,如兄如父,又在商场沉浸多年,那气势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较的。
他最敬重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家里女人和女人的较量他一般不管,至于小丫头们之间的争吵,辈分在这里,他更不可能多管。
不过,埋怨上母亲这就不应该了。
周心念跑了没法教训,但训训弟弟还是可以的。
他拍了桌子,“周先兆!你平日怎么教导孩子我不管,但是母亲为了我们几个辛苦操劳一辈子,到临老还要被你闺女指责,这事情怎么样你都要给我这个做大哥的一个说法!别以为是帝都市长你就牛鼻子轰轰,光在家里撒泼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把这幅嘴脸在外头露出去,我看你这市长之位还坐不坐得稳咯!”
周大伯的长相属于比较粗犷那种。
他是几个兄弟姐妹之间,最像早已去世的周老爷子的人了。
周先兆早年是在这位兄长的教导下压迫长大,虽然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但是骨子里还是惧怕这位如父如兄的大哥的。
再且说,他的帝都市长之位来之不易,如果真的被推下来,那么这些年他花费的心血和努力就白费了。
他不愿意得罪这位大哥,也不敢。
刚还满脸是怒的人,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我知道了,大哥,回头我会好好说说心念,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永和......”
周先兆怒其不争的看向挨着老太太坐的小闺女,看她还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越发不舒服:
“妈,你不要太纵着永和,你看你都纵她成什么样了?学习上不尽心,光知道玩,在家里又不会尊重长辈......”
老太太听着他这认错的态度还成,但越听他扯越不像话,忙打住道:
“什么叫不尊重长辈?永和是不尊重我这个老太太,还是不尊重她叔伯娘?呵!你教导的知道冲老婆子我甩脸子,那就叫尊重长辈?你说我纵着永和,那你呢?你纵着个有爹妈捧在手心都怕化着的,那个你没话说,这个没人纵的,我多疼一些怎么了?”
周老太太慈祥的目光乍然变得凌厉非常。
视线从小儿子身上越过,看向在饭桌众人,“怎么,你们也有意见不成?”
长媳黄霄云,帝都贵妇,雍容华贵。
她嫁到周家就生了两个儿子。
一辈子都肖想着生个软软萌萌的闺女,可惜如今年纪大了,眼看要六十的年岁,经期都绝了,想要老蚌生珠?
难!
她一向把永和当闺女来看待。
谁叫孩子没妈呢?
闻言立马应声道,“妈,永和在我心里可不是隔房的娃,虽然和怀先怀玉不是一个肚皮里出来,但她在儿媳妇心中可是闺女一样的存在,您要多疼疼这娃,我这才更高兴呢!”
周宝珠是老太太唯一的闺女。
她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
有子有女,但并不妨碍她喜欢周永和这个侄女。
虽然周家这一辈并不止永和这么一个侄女,但谁叫这娃会长,长得像年轻时候的老太太,连泼辣刁蛮的性子都像成了十足十呢?
何况孩子早早没了妈,当爸的又不咋管,小三又带着比她还大的孩子登堂入室,野蛮霸道只是一种保护色。
永和侄女越发霸道刁蛮任性,周宝珠就越发觉得这个侄女让人心疼!
她特地看了一眼二嫂许昭华,声援老太太,“大嫂说得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妈您放心,想疼谁就疼谁,不服气的,你女儿我给您撑腰!!!”
一个外嫁女在娘家说话如此铿锵有力。
她也是有底气的!
堂堂佣兵工会主任,手下能人无数,就算走出周家,也没人轻易敢得罪她周宝珠!
这就是个女煞神,她都这样说了,就是还有个别的心里不舒服老太太偏心,饭桌上谁还敢说啥?
纷纷应是。
周先兆也没办法。
小女儿身边被护得水泄不通,就是他这个老子也要退避三尺,窝窝囊囊的陪着一家子吃完饭,带着儿子周怀庆火烧屁股就走了。
周家很大。
外人称‘周氏庄园’。
老太太为每个子女都特别建了一栋上百平方的别墅。
平时别墅之间串门走路都要好几分钟的路程,如果要走完整个周氏庄园,缓缓前行,开观光车估计也要半个小时左右。
周先兆因为续娶了沈文秀,老太太不喜欢这个儿媳妇,除了这一家子搬出去另住了,一大家子都住在周氏庄园里。
一顿饭用完也接近八点了。
各回各家,到住处,许昭华强压住的怒火终于忍不住发泄出来:
“气死我了,你说周宝珠特地看我一眼是怎么回事?这些年妈要疼爱永和,给这个买那个的,我有说过一句没有?”
她砸了一套名贵的花鸟茶具。
见还不泄气,又砸了几个古董花瓶。
前后也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拦都拦不及,周先远心疼坏了:
“我怎么知道宝珠看你干嘛?你砸东西归砸东西,砸你自己的水晶玻璃摆件不行?偏偏要拿我博物架上的砸,你砸这几下已经亏了我将近千万了!”
他肉疼坏了,看着一地的瓷片,这可都是钱啊!
许昭华可不知道男人这些东西那么值钱。
她完全就是顺手。
此时手里还拿着一个乌漆墨黑、拳头大的圆碗,闻言大是惊讶,“你是蒙我的吧?真有那么值钱?”
“你这个二货,不值钱我还收藏它们干嘛?”周先远吓得小心脏蹦蹦跳,忙将黑瓷釉碗抢了回来,“这个比刚才那几件还值钱!你个败家娘们!可不敢再给你砸咯!”
此时许昭华看着一地瓷片也有些后悔。
这可是上千万呀!
可她也不知道不是?
如果周先远早点告诉她这些玩意那么值钱,她犯得着跟钱过不去?
所以她不由埋怨丈夫,“那么值钱的东西,你干嘛不早点说,早点说我不就来不及败家了么?!你现在还怪我,这么好的东西,干嘛不放你书房去,摆这客厅不小心砸了你怪得了谁?”
“你得有时间给我说啊!进门挨着我博物架拿着东西就砸,我来得及吗我?再说,这里是我家,别说是摆客厅,就是摆厕所也是我愿意,你自个没点眼力见还来赖人,没事别老摸麻将,多学点知识成不成?”
周先远既无奈也生气。
砸他东西还来赖他没放好,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你你你......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生什么气嘛!”
许昭华怒意无处泄,冷哼一声上楼了。
儿子周怀赫吃完饭丢下碗筷就开车走了。
许肖楚留了下来。
她是许昭华娘家侄女。
许家因为去度假旅游飞机失事,一家子人都没了,她从小就被姑姑接过来养大的,也算是半个周家人,只不过姓没改罢了。
刚才姑姑暴怒她也没敢劝,不然第一个受波及的就是她。
这种事情她太有经验了。
现在许昭华怒火发泄了一半,是她尽绵薄之力的时候了。
许肖楚懂事道:
“姑父,我上去看看姑姑,您别碰那些瓷片了,放着我下来收拾,说不定还能找人复原,而且瓷片锋利着呢,割到手就不好了,姑父的手可是要拿笔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