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生长,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画面,就连空气就变得给在清新。
温欣套上一件斗篷,站在温府后院的一颗枇杷树下看着树上的新枝发呆。
“今儿天气好,小姐多出来走走对病情也有好处。这是陆太医开的新方子,姑娘先喝药吧。”
绿芽端着一碗药走过来,站在温欣旁边恭敬的温声说道。
她是温家夫人派来的,说是以后就留在温欣身边做使唤丫头,不必再回夫人身边。
温欣从未被人服侍过,更不要说有自己的丫头的。
她有些受宠若惊,有时不大习惯绿芽这么个人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边,动不动就给她下跪行礼。
这样的场面温欣在电视剧里见过太多,当时作为旁观者觉得很正常,真到自己身上,她倒不适应了。
“多谢。”
温欣端过药碗,仰头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了下去,险些没呛着她。
“小姐,小心呛着!”绿芽看着,忙提醒她。
她不说还好,一说,温欣还真就差点呛着了。
温欣忍住了,眉头蹙起,一瞬间后又舒展开,药很苦,她最讨厌喝药了。
可是她不喝病就不会好,自己难受不说,还要给温家添麻烦,她还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
喝便喝吧,也不敢说苦,一说,绿芽定然立马就去小厨房找甜点果子,一拿就是各种各样的一堆,生怕温欣不喜欢,劳师动众,搞得温欣自个都觉得自个着实矫情了些。
就如第一次,温欣不过才呷呷嘴说了句:“太苦了”,绿芽立马奔出去,再回来后面就跟了一群人,手里都端了东西,那架势,恨不得把厨房和厨子直接带过来给温欣。
后来,她就不敢叫苦了。
“苦吗?要不要……”绿芽才说了这么一句,温欣立马摇头。
“不苦,不用,我很好。”
绿芽愣了愣,然后恭敬的笑了:“那便好。”
“谢谢。”温欣将碗放回绿芽手里。
以往的时候,温欣说谢,她肯定是吓得立马跪下的,时日长了她也知道了温欣的一些气性,不再那么大惊小怪。
“小姐脸色好了许多,夫人看到肯定高兴。对了,丞相府送来了一盒螺子黛,说是宫里新赏的,送给姑娘闲来描眉用。”
不过短短大半个月,温欣病了一场也像是重活了一回,落霞村的事离她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
她有时候会想想,有时候脑袋空空的什么也不去想。
觉得在做梦,一场梦后,她好像失去了很多又好像得到了很多。
得失之间,说不清楚值得不值得。
绿芽说她是温家的大小姐。独一无二的大小姐,那位夫人也这么说。
她本该就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温家大小姐,只是少年时被送到了亲戚家养着,近日才接回来而已,栖巷镇于她,再无关系。
她们这么说,温欣也就听着。
人这种动物向来都是趋利避害的,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性,往往更倾向于温暖舒适的地方,心里也更容易接受和自我暗示。
温欣不得不承认,温家这样衣食无忧的温室,她天生就偏向于这里,接受得那么快,甚至于还觉得这样理所当然。
所以母亲让她走时,她才没有太多的反抗,顺从得出奇,她大概内心深处也想逃离那个地方吧。
每每有这样的想法,温欣都忍不住自嘲,她果然就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对于父母的感情这么快就能淡下去。
就算不是亲生的,她遗忘的速度也过于快了些。
直到,那天陆太医登门。
温夫人说,这是丞相府请来的,听说温家大小姐归家后身体不适,特意请了太医来看。
殷勤得很!
温欣平静下来的心就像被什么点了一下,突然有东西就窜了出来。
她发疯一样的将枕头扔在门边进来报信的绿芽身上,一张小脸差点扭曲了,拖着还未大好的身子,沙哑着嗓子。
“让他们滚,不要让我看见那家的人,不然我会鱼死网破,走啊!”
温欣咆哮着,宛如一个疯子。
这是她第一次在温家大声发火,叫得她心口嗓子都疼。
温夫人没有生气,只是叫退了下人,轻轻拥着温欣。
“欣儿,你一定很生气对不对,你很想念姐姐吧,这么久你也不肯多说话,我知道你心里在忍着,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忍。”
“这里是你的家,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难过了,你也可以放声哭的,姐姐希望你好过你知道吗?”
温欣怔住,她难过了吗?这么多天,她早就不难过了呀。
怎么,这么想哭!
这是温欣第二次在温夫人面前哭,第一次是初见面的时候,她以为不会有第二次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大哭一场,最是宣泄情绪的方式。
她哭累了,温夫人才给她擦干泪水,全然不顾温欣哭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丞相府势力太大,就算温家不惧,也不可硬碰,两败俱伤不是好事。”她本想给温欣解释一下京中这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想了想,温欣怎么会懂得这些,也不该这么早背负这些,她改了口:
“既然你不高兴,那就不让陆太医来看,我将他打发走。绿芽?”
说着,她就要吩咐绿芽去好热闹。
温欣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温夫人疑惑的看过来时,温欣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让他进来吧,太医总没有错,他亲自来给我看诊,我应该感谢才对。”
她答应过的,答应过母亲要乖乖听话,不能食言。
而且,温夫人待她不薄。
有了陆太医这个开头,丞相府一下子活络起来,虽没有看到他家人亲自来,东西物件不少。
大都精致贵重,是以前温欣一家如何省吃俭用都买不来的东西。
“你收着吧,我眼下用不着。”温欣没有拒绝,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她知道拒绝也无用。
她也想知道,丞相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值得搭上她家三口人的性命。
“是,小姐也不要太忧心,陆太医都说你的身子已经大好,过几日就能康复,到时候奴婢就给小姐用上,这螺子黛用在小姐脸上,定然好看极了。”
螺子黛,这名字真熟悉。
温欣心下一动,她看向绿芽:
“螺子黛很难得吗?是不是很值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