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着温欣的样子,将桃子在手里随意的擦了擦,然后放进嘴里咔擦咬了一口,很甜。
忽然间顾云楠感觉心情就好了许多,随着这桃的甜味,整个人的心里也暖了起来。
“这边。”温欣走到前面不远处,朝着顾云楠招了招手。
顾云楠走过去就看到三个靠椅整齐的排放在一起,靠椅上面是这个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杏树,枝叶伸展开来,将他们都纳了进去,遮挡开了烈阳。
“坐!”温欣指了指靠椅,自己先随意挑了一下坐上去,往后一仰靠了下去,嘴里满足的叹息:“三伏天在这么一个院子里乘凉小憩,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顾云楠心有所动,也跟着在她边上躺着,清风徐来,果香扑鼻,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好像这十几年的紧绷感和处处提防谁也不能信任的警惕心都在这一刻得到解脱。
顾云楠偏头看向温欣,温欣双手枕着头,闭着眼睛,一脸的惬意,这世间所有都不能扰她分毫。
顾云楠忽然生出一种心思,若是时间能在此刻停留,就他们两个,他眼中只有她,什么也不用管不用计较不用忌惮。
就这么生活下去,也挺好。
至少现在在这里,再也没有人再来他的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对错,教他该怎么做,决定着他应当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顾云楠想得出神,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温欣,温欣睁开眼时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怎么了?我脸上可有不妥?”温欣第一反应还以为她脸上落了东西,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顾云楠移开眼后不去看她,生怕让她看出他满眼的悸动和渴望。
他问:“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个院子?以往没听说温太傅府里还种着果园。”
“我父亲自然不会,他每天光是忙着朝中的事就忙不过来了。这个是夫人一手栽种的,听说选种入土栽种她都参与了。我曾问过夫人缘由,她说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人总要学会排解,既然不想诉之于口,那便需要找些旁的东西来替代。这个小院子是她单独辟出来的,种花花草草的她又不喜,于是种下这些果树。”
“我个人也觉得甚好,花开能观赏,花谢能吃果。前些日子眼瞧着天就热了,我便想出在这放一个靠椅纳凉,兄长见状有了兴趣,温萧那小子也嚷着要一起,这不,就有了眼前这幅光景。”
温欣直视着头顶上结满果子的柿子树,心情就变得越发好了。
她说话的语气不快,慢悠悠的,就像为闲话家常一样闲适自在,顾云楠听着也觉得舒服。
青衿郡主他自然是知道的,齐王爷也算是顾云楠爷爷辈的,从小青衿郡主常入宫陪伴太后,太后也会招顾云楠这些皇孙一起。
在顾云楠眼中,青衿姑姑总是很温柔,也很听话,很得太后的喜爱,青衿姑姑对他们这些小辈很是有耐心,就算偶尔看到他们调皮,有时还会弄脏她的衣裙。
她总是笑着无奈摇头,然后第一反应不是责怪,然后跑去更衣,她总是将他们拉起来,看看有没有弄脏,极个别被吓坏的,她也细心安抚。
后来她被赐婚,嫁给早就有了妻儿的温太傅,温太傅当时刚入宫不久,负责教导他们课业。
顾云楠虽也觉得温太傅很有才学,为人正直无私严肃律己,张得也是一表人才的。
但是他成过亲啊!
就算妻子过世,还余下一个孩子,他们这些小辈就担心青衿姑姑嫁过去受委屈。
当时几个还没有如今这般利益当前满心只有算计,多少也余了些单纯正义的皇子还想过对付温太傅,让他知难而退。
后来也没有成功,青衿姑姑如期嫁了。
再到后来顾云楠长大了一些,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就比如他,生来就被握在别人手中,皇上越疼爱他,孙丞相对他的控制就越深,甚至连他未来的王妃都替他做好了选择。
十岁开始知道这件事后,他就不喜欢那个自小当妹妹疼爱的孙婧,他讨厌她的靠近,讨厌她的一口一句的表哥,讨厌她口中说着两人以后如何如何,讨厌她总是对谁都摆出一副强势姿态,好像她已经是顾云楠的妻子,锦王府的女主人。
“我很小的时候母妃每次见过青衿姑姑以后都时常感叹两句,说温太傅和青衿姑姑真正做到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温太傅又不花心,男子都会有的纳妾他也没有。以前许多人还说着青衿姑姑嫁给太傅是委屈了,再后来,大家都说是她的福分,这份福分是宴都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
温欣侧头看向他:“福分?”
她好像不太确定顾云楠话中的真实性,便问了一遍。
看到顾云楠点头,温欣抿着嘴,语气忽然有些幽幽的:“未必吧,福分二字因人而异,也许其中苦楚只是不能为外人道罢了。”
“你这话何意?”顾云楠听出了温欣似乎话中有话。
难不成青衿郡主和温太傅实际上只是表面的恩爱,背地里两人的关系很不好吗?
“嗯?”温欣听见他问,侧头看了看顾云楠,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青衿郡主的事,温欣笑了起来:
“什么何意?我就是瞎说的,戏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这才能九绕十八弯的勾起人的心肠,有的人为此茶不思饭不想就等一个结果,茶楼酒肆的生意能座无虚席,说书先生可是功不可没。”
说起座无虚席来,温欣是满心满眼的羡慕,那都是钱啊,听说书的钱不算,还有里面的茶水吃食,流水一样的银子往里赚啊,真真让人羡慕。
大概是温欣说起这个话题是双眼闪闪发光,一脸羡慕向往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至于她虽没有提到钱字,顾云楠都能从她脸上读出点意思来。
“你果真就是个小财迷。”顾云楠深以为然的确定道。
“财迷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我跟你说,这世上就只有钱最能给人安全感,不管去哪里,钱都是活下去必不可少的。”温欣并不觉得爱钱这是什么不耻的行为。
不管前世今生,钱在她眼里就是很重要。
上辈子在孤儿院里时,院长就时常因为没钱,好几次差点被迫关闭孤儿院,若不是院长苦苦支撑,她们不会平安长大,还能读书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