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难得糊涂

  当晚,温欣决定大展身手好好做一顿好吃的大餐庆祝庆祝,奈何她的厨艺实在有限,最后还是请她母亲亲自出马,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

  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饭桌前,看着满桌都快放不下的美食,丰盛得就像在过年。

  难得的,戒酒好几年的父亲不顾母亲阻拦,拿出来半坛子封了许久的酒来,排开坛封,酒香四溢。

  温欣舔了舔舌头,有点馋,她还没有喝过酒,酒香实在诱人。

  她就这么巴巴的望着,小心思再明显不过。

  父亲见她如此,大笑着给她一个碗,倒了半碗酒。

  “难得开心,今天你我父女两个干一杯,敬我欣儿的未来顺遂无忧,安康喜乐,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为父干了!”说完豪迈的仰头一饮而尽。

  温欣呆呆看着,心被触动,也跟着端起碗仰头就喝,结果换来了一阵咳嗽和满肚子的火烧火燎,闹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她的母亲虽然笑着,却没有表现得多开心,她就这么看着温欣,看着她的丈夫,看着这一家人,无声处悠悠一叹。

  温欣未曾发觉异样,她的心思还不够细,有着太多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和粗心大意。

  她只知道今天的父亲格外开心似的,酒一碗皆一碗,停不下来。

  这是温欣最开心的一天,也是她多年后回想起来最后悔遗憾的一天。

  大家吃完散了的时候,父亲自己醉得走不动路了,还要母亲搀扶着回房。

  温欣听见他断断续续无意识的说话声。

  “我这一生……不后悔……遇见你……欣儿……无悔……足矣!”

  果然是醉了,温欣笑着摇头。

  父亲不是贪杯的人,以前就算偶尔喝一杯也会即刻打住,时刻保持清醒。

  他说:欣儿,人生难得醉一回,糊涂一回,那是很幸福很自在的事。但是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强迫自己醒着,只有醒着才能不被他人他事左右,才能时刻警惕,才能保护重要的人。

  为父糊涂了一回,至今想来也觉得糊涂得对,不觉有悔,所能有生之年能自在无忧肆意妄为的醉一回,便更是无憾了!

  温欣想,这大概就是父亲一直想要的肆意妄为的醉一回吧。

  只是这样醉一醉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真是个刻板多虑的人。

  等到所有人都休息了,温欣看着母亲端着醒酒汤进屋关上门,她才偷摸着去厨房,把偷偷放起来的食盒拿出来,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在她走后不久,院门再次打开,门口站着的,是她本该休息了的父亲母亲。

  “欣儿此举不知是福是祸。”

  “她用要学着自己走下去,多认识些人,多几条可走的路,总是好的。”

  “你为她打算得精细,她将来必然能一帆风顺。”

  “你何尝没有为她费尽心里呢,今天喝这么多,你的身子……”

  “傻娘子,说过不许皱眉的,欣儿是个有主见的,我很开心也很放心,此生能有你,有欣儿,我一生无憾了!”

  声音慢慢低下去,直到再听不见,两人没有跟上去也没有返回房里,他们就这么站在月光下,良久。

  温欣一路摸黑,走得很快,到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这次她没有放下就走,而是敲响了门扉。

  门没有立马开,她等了好一会,细听,里面没有动静。

  “难道他们走了?”

  温欣疑惑的喃喃出声,正准备转身打道回府,身后的门打开,逐渐腐朽的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我以为你们走了呢!”温欣回头,正对上戚峰堇的目光。

  温欣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看来她的心情不错。

  “进来坐坐?”戚峰堇侧身,温欣点点头,走了进去。

  多日不见的两人竟有一种彼此相识多年,是老朋友一样的默契和自然。

  “多日不见,温欣姑娘越发光彩照人了,再不来见一见,我就要认不出了。”戚凤翎从房内走出,格外亲昵的唤着温欣的名字。

  大约是近来心情好了,伙食好了,短短时间温欣见胖不少,面色红润,也不像初见那般黝黑,周身都是欢乐的气息。

  “我给你们送来了好吃的,今天可丰盛呢。”温欣举了举手中食盒,熟练的打开。

  三人围坐在一起,戚峰堇接过温欣递来的筷子,看她一眼,笑道:

  “看来温欣姑娘近日有好事。”

  温欣抿嘴笑着,在戚凤翎投来的好奇目光中点点头。

  “算是。”

  “一般能让人如此心情愉悦,无非三种。”

  温欣:“说说看!”

  “为情,为权,为财!”

  温欣来了兴趣:“有点道理,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为情,应该不会,深陷情爱的女子大多内敛羞涩,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释放欢乐。为权的可能性也不大,就只剩一种!”

  戚峰堇看着温欣:“看来姑娘是又找到了发财之路,故而意气风发。”

  听完戚峰堇的话,温欣差点为他竖起大拇指,这家伙说得太对了。

  “猜对了,这些饭菜就是奖品!”温欣眯着眼笑着,将一碟子菜端到他面前。

  “就这?”

  “不然呢?”温欣一本正经看他:“我可是爱财如命的,只有进没有出。”

  “噗呲!”这下不止是戚峰堇,戚凤翎也忍不住笑了。

  如温欣这般爱财的很多,如她这般爱财还爱得如此坦诚明白不做作的,却也不多见。

  “以水代酒,祝你,前程似锦,财源广进!”戚峰堇没有问温欣做了什么,赚了多少。

  “我也敬你,这些日子,辛苦姑娘了。”

  他端起一杯水,敬向温欣,戚凤翎跟着举杯,温欣一时有点受宠若惊,她手忙脚乱的端起水杯喝下去。

  喝完,温欣泛起嘀咕。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都要来敬她,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一直到温欣离开,戚凤翎才说出实情。

  “我们过几日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见,温欣姑娘的恩情,凤翎一直记在心里。”

  “要走了?”

  温欣有点惊讶。

  他们要走也是情理之中,这么多天了,要是再不离开,一直就在这才是真的奇怪,温欣竟提前生出点别离的伤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