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将残缺的胳膊小心的侧到一边,怕她担心,还故意装作无事道:“娘娘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些小伤。反正只是左胳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呢。”初笙闭上眼睛,神色有些颓然。
远山般的眉目蹙起,看起来无限忧愁。
这一认知,让柳随风的心险些都化了。
他有些受宠若惊,右手手指搓了下衣角。
她第一次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初笙叹了口气说:“桌上有补血的药丸,你都吃了吧。”
柳随风的眼眶微酸,他立马低头说:“那样的药我受不起,反正已经这样了,不用浪费了。”
若是晓得为她失去了一只胳膊便能得到如此对待,那他愿意再失去一条。
初笙语气微冷道:“吃下去,别让我不开心。”
这个女人生就像是冰凌一般,即便说的话十分孤傲,也只会让人觉得天生如此。
而柳随风也只会把她这种性子和说话方式,当做一个特点。
比如此时,这句话更像是一句别扭的关心。
他怕她生气,便站起身将那瓶子打开。
将药丸倒入口中后,他边将瓶子贴身放着,边咽下去。
然后心头一阵绞痛,五脏六腑似是被火灼伤一般。
柳随风的嘴巴也变的青紫,嘴角渗出黑色的血。
然后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可他并未死。
嘴巴还在微微抖动,似乎想要说话,但一丝力气都没了。
胸腔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净一般,他想痛苦的哀嚎都发不出声音。
倒地这么大的动静都无宫女等进来查看,都是怕被贵妃给杖毙。
初笙这个时候才从榻上站起来,看着他的时候,目光没有什么担忧。
那里满是冰冷和讥讽,哪有半分的关怀。
柳随风这才晓得,她刚刚闭眼不是因为心疼自己。
而是,连戏都不愿意演罢了。
什么别扭的关心,不过是,把他当做一条狗。
即便要宰杀的时候,也不愿意善待的一条狗。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哀痛,初笙竟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犹如白露未晞,既通透,又美好。
可那样的美好,他竟然半刻都未得到。
她这样的笑容,只是因为想要自己死。
初笙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过去,到了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蹲下身,眼神像个纯净的少女般,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柳随风被下了毒,哪还能说话。
好在初笙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打算,而是自顾自的说:“因为你真恶心。我从前救了你一命,你便死皮赖脸的待在我家,恩将仇报让我受旁人唾骂。”
不是的,我待在你家,只是因为见不得旁人欺,你辱你,想要护你。
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只是看着她,想让她发现自己有话说。
若他还是平时的样子就算了,可中了毒的人,有谁还能好看不成。
他这会儿面色发紫,青筋暴露,双眼瞪得极大。
不像是要有话说,倒像是死不瞑目。
初笙可能怕他会死的太快,自己的话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