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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惊蛰

  如雷的蹄声将乔克里斯自短暂的浅眠中惊醒,灰色的晨光正透过窗户流淌进屋。

  他从桌上抬起头,朝楼下的广场望去,全副武装,身着灰红披风的人正进行着例行的晨间操演,或举剑交击,或骑马砍倒稻草扎成的假人。

  乔克里斯看到骑士们在策马飞驰,穿过硬泥土地,举起铁枪刺穿傀儡的头,布块碎裂,稻草飞扬,兰德尔家的侍卫在旁谈笑玩乐。

  这是故意示威给我看的吗?他心想,果真如此,那伊妮兰德尔比他想像的还愚蠢,该死的,这女人为什么不逃走?一次又一次给我机会......

  一小时后,国王学者约哈尼走进乔克里斯的房间,他驼着背,仿佛脖子上的配饰令他不堪重负。“大人,您还有事找我?”他说道,“劳斯希恩国王已经被安置好了,择日就会下葬,愿天神让他安息。”

  “不。”乔克里斯回答道,“他最讨厌休息,愿天神赐他爱与欢笑,以及为正义而战的喜悦。”然而当他自己说出这些话语,心中依然有着某些遗憾,他感觉还是有些不舍,明知迟早会有这一刻,他所能依靠的挚友已经离他远去了。

  “有劳您把所有大臣总管都请到我书房来。”他告诉国王学者约哈尼,在他这里他能保证到自己的安全,如果换做议事厅他就不敢担保了。

  “大人,这样好吗?”国王学者约哈尼眨眨眼,“是不是等明天我们不那么难过了,再来共商大计?”

  乔克里斯首相语气平静而坚决,“恐怕我们必须现在就开会。”

  国王学者约哈尼鞠躬,“谨遵首相吩咐。”他召来仆人,遣他们快步跑去,自己则感激地接受乔克里斯的椅子和一杯蜜水。

  御前侍卫詹尼斯奥多率先抵达,“两位大人。”他说,“如今我的职责所在是守护年轻的国王,请让我去服侍他吧。”

  “詹尼斯奥多骑士,你的职责所在是这里。”乔克里斯这样告诉他。

  第二个来的是格列纳姆西,依旧穿着昨晚那套衣服,靴子上沾了骑马的尘土。“诸位大人。”他稍微地作个微笑,然后转向乔克里斯首相。“首相大人,您要我办的那件小事已经办妥了。”

  瓦里安奥亦齐也走了进来,他刚洗过澡,脚下的软鞋轻柔无声。“今日连鸟的歌声都略微悲伤。”他边坐下边说,“举国都在哭泣,让我们开始吧?”

  “先等克雷希恩大人。”乔克里斯说道。

  瓦里安奥亦齐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恐怕克雷希恩大人现在来不了。”

  “为什么?”乔克里斯认为克雷希恩是一个莫大的助力,难道说......

  “天亮前几个小时左右,他被王后请到王室房间去了,据最新情报,他现在应该还在和王后呆在一起。

  好个伊妮兰德尔王后,下手如此之迅速,不过她应该还不敢对克雷希恩亲王做什么,这情形虽暂时对乔克里斯不利,却也无可奈何,至少他手里还有他的侍卫和王城守卫队。

  “昨晚劳斯希恩国王的遗言你们应该都知道,我要请诸位依照劳斯希恩国王的遗愿,确认我现在暂代国王的身份。”乔克里斯边说边看众人的脸,揣测国王学者约哈尼那双半阖上的眼睛,格列纳姆西慵懒的浅笑,瓦里安奥亦齐手指交缠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样的想法。

  门突然打开,御前总管走进了书房。“诸位大人,请见谅,国王要求立刻在王座厅召开御前会议。”

  乔克里斯已经料到了伊妮兰德尔王后会抢先下手,但没想到她的动作会如此迅速,“我们的劳斯希恩国王已死。”他说,“但我们还是会跟你去,总管,请你安排护送。”

  瓦里安奥亦齐,约哈尼和詹尼斯奥多紧跟在后,伊诺德骑士此时已经也守护在乔克里斯首相的身旁,身穿锁甲,头戴钢盔的卫士成两列纵队等在外面,一共十人,卫士护送他们穿过广场,灰色披风在风中啪啪作响,眼下虽不见兰德尔家族的灰红卫兵,却有不少金边披风的王城守卫在城墙上和大门边巡逻,令乔克里斯稍觉安心。

  王城守卫队长僵硬地朝乔克里斯点个了头,他的手下便推开了房间大门。

  御前总管领他们进去。“杜布罗夫尼克国王,杜布罗夫尼克领地守护者,希恩家族与兰德尔家族的罗伯特希恩陛下。”他朗声读诵着。

  离大厅另一头还有段漫长的路,罗伯特希恩正坐在王座上等他,乔克里斯缓步朝那个自命为王的男孩走去,其他人紧随在后,他不知罗伯特希恩是否会听话地放弃王位。

  御林铁卫二队长纳普领着御林铁卫队全部到场,站在了罗伯特希恩所坐王座的下面,他们全副武装,从头到脚披挂着精美的铠甲头盔,长长的白灰色披风抖在身后,闪亮的白盾牌绑上左臂。

  伊妮兰德尔王后和克雷希恩亲王站在御林铁卫队的后面,王后穿了一袭灰绿色丝质长袍,头上还有一顶式样相称的金色头环,克雷希恩则仍然穿着晚上的那套衣服,见到乔克里斯显得有些焦躁。

  在王座后方,还有二十名腰悬长剑的兰德尔家族卫兵。他们肩膀悬挂灰红色披风,头上顶着钢盔。

  而在两侧墙边,描绘狩猎和战争的壁毯下,挺立着金边披风的王城守卫队,他们每个人手里都紧握着黑铁枪尖的长矛,做好了一切准备,人数则足足是兰德尔家族卫兵和御林铁卫队的好几倍。

  罗伯特希恩站了起来,说道,“我命令此次御前会议全速准备我的加冕仪式!”男孩宣布,“我希望在三周内完成加冕,而今天我要接受这里所有重臣的宣誓效命!”

  乔克里斯首相说道,“罗伯特希恩王子,您现在还未成年,根据昨晚国王的遗嘱,需要等您成年后才可成为国王,这也是我们所有人商议后的结果,而我作为御前首相将暂代国王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