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熟悉这个战场,不羡得空她就让茶烟带着自己在皇宫里转转。
不过想着自己仇家不少,不羡也不敢往各宫里去坐坐,只是在个个园子里走。这皇宫的后花园其实不大,几圈走下来,看了三四天也就看了个遍。
不羡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这些园子合起来的占地面积大约是2万多平米,就是30多亩地的样子。
为什么说不大。打个比方,北京有个玉渊潭公园。有史记载,清朝乾隆皇帝在此修建行宫。它的面积是1980亩。
为了一年四季有花可赏,上林署的花匠也是煞费苦心。将这园子里的花按着花期归整出来。
初春,可以去玉翠庭赏杏花、桃花、樱花和海棠。
暮春,牡丹园里的牡丹花就盛开了。牡丹园光牡丹就有五六色。有正红色、玉色、粉色、黄色、深紫红色还有复色牡丹,姹紫嫣红十分热闹。更别说还有其他各类同花期花朵的映衬了。
入夏,可在碧玉湖旁的荷花苑观看荷花。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秋季,可去蟾宫闻桂香。
寒冬,绛雪轩有白梅和红梅可赏。
再加上园子里有曲折游廊和高大的太湖石堆出的秀山。可穿过石洞,进入另一个花丛,洞口出处,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身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行数步又豁然开朗。这般巧妙的布局,使得园子又别具趣味和惊喜。
在寿禧宫住了两三日,才盼得今日的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平就宫的小太监传口谕接不羡去与瑄祯帝一同午膳。
而从寿禧宫去平就宫,从碧玉湖边过是最快捷的。
尽管天气晴朗。因深秋已去寒冬将袭,碧玉湖畔仍是残荷落败一片萧瑟之景。
经过碧玉湖时,微风拂过,树叶飒飒落下,不羡转头望向湖心处,却看到湖心亭中有一男子长身玉立,面对着碧波粼粼的湖面。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眼前这男子如此风流仪态,惹得不羡好奇心起。
她便兀自往亭中走去,走近了才看清楚这名男子竟身穿内侍总管的服饰。不羡冷笑,这后宫中有这风姿和这身段的男子恐怕就只有寒池了。
这时寒池也转过身来,和颜悦色,躬身行礼:“公主万安。”
不羡既知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自然警惕非常,退后两步说:“寒总管好雅兴啊,怎么皇后娘娘被禁足后,凤鸾宫就这么清闲的吗?你还有功夫来这赏景。”
寒池直起身,语气淡然:“有劳公主烦心了,奴才若没得主子令,也不敢到处乱跑惹事的。”
不羡听他这话摆明了是讥讽她到处乱跑惹祸事,也不甘示弱回怼道:“寒总管卓越俊逸,貌比潘安,你可知这潘安是何人?”
寒池无意相争,闭口不答。
这时茶烟已经跟过来了。不羡走到茶烟身后,又滔滔不绝起来:“潘安是西晋第一美男,相貌俊美、才华如江,十七岁时他驾车出游洛阳城,令全城女人群起围观,并投掷水果以表爱慕之情,因得掷果盈车之美谈。本是一个至情至性流芳百世的奇男子。却投靠了最丑皇后贾南风,充当其御用文人。后贾谧、贾南风这对甥姨勾结起来谋害太子,潘安被牵连其中,太子被废后,八王之乱中的赵王司马伦发动兵变入宫,尽诛贾后党羽。连累潘安被夷灭三族。”
寒池听她说完,面色不改略微沉吟:“公主可知,逞口舌之快不但于世无益,反而会招无端祸事呢?”又转头望了一眼湖面“天凉了,湖面要结冰了,只是这薄冰还撑不住公主,公主记着要离远些,万一失足落了水,可要遭罪了。”
说罢便要离开。
不羡听出来寒池是在威胁她,双眉一挑,两眼一瞪,昂起头冲他背影喊:“寒总管,他日若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愿当我的男宠?我较之皇后娘娘,可比她年轻貌美多了。”
寒池脚下一顿,回身看了不羡一眼,意味深长。
这一眼,凉意习习,不羡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寒池走远了,不羡还僵在原地发愣。
这时茶烟打断了不羡纷飞的思绪:“公主别瞎想了,您与寒总管,这是不合纲常的。您不是要去平就宫与皇上、贵妃娘娘一同用午膳吗?再不去可就迟了。”
不羡被茶烟道破心事,微微发窘,红着脸犟道:“我哪有瞎想,我那是那是在取笑他,你听不出来吗?”
茶烟点头应承他:“是是是,好好好,不过他有一句话没有错。”
不羡疑问:“什么话?”
茶烟指着湖面说:“公主,现在是初冬底了,再过几日就是仲冬月了。到时,这湖面就会结冰。初始时湖面的冰层不够厚,人要掉进去了冰就会碎,人是会沉到水里去的。就算会凫水,拖着厚重的衣服,也难动弹,再说这湖边都没个可攀爬之处,那掉进去不就生机渺茫了。”
不羡心生恐惧,仍旧嘴硬:“不是吧,他还真敢这么做吗?”
又想到东北隅窝铺的对话。山月就曾说过,寒池手持利刃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不羡刺了个对穿,还能全身而退。且现在不羡心窝处还留了块菱形的疤痕。那寒池真要取自己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越说不羡越没了底气,可又不想看让茶烟看出自己怂了,便催促道:“一个小小内侍总管而已,有何可惧。去平就宫了,走吧走吧。”
却在途中迎面遇上两位清丽秀雅的美人儿,她俩身材修长,个头一般高,穿着宫嫔服色,头戴珠翠,二人正边走边说着话,两名宫女两名内侍跟在身后。不羡正欲行礼问安,却见她二人突敛笑意,目不斜视从不羡身旁过去了。
不羡尴尬的愣在了原地。待二人走远了些才问茶烟:“这两个人是谁?”
茶烟答:“身穿竹青色缎服年纪稍长的是卫昭仪,身穿桑茶色缎服的是孟婕妤。”
“说吧,我又与她们有何仇怨?”不羡揉了揉太阳穴,有种少年老成之态。
听茶烟娓娓道来,徐淼淼才知,这是几笔孽债。
这卫昭仪年长于容贵妃,也先于容贵妃进宫,是太子太傅之女。
19岁进宫,26才岁有孕。她有孕之时公主已然两岁。五年前正是这盛暑时节,荷花开得正好,卫昭仪嘴馋得紧,想食那新鲜的莲子。她便来了这荷花苑采摘莲蓬,没想到宫人们采的莲蓬她都不满意,不是嫌弃莲子不饱满就嫌弃莲子的涩口,她不听下人劝阻,执意乘舟入那荷湖中。
结果就是卫昭仪在采摘莲蓬之时,不慎落水。好在落水处的水也不深,碧玉湖最深处也不过八九尺。
怪也怪在此处,那卫昭仪落水后没挣扎两下即沉湖底。宫人们纷纷下水施救,才将她从湖底拽出来,拽出来时,她全身冰凉,满身泥淖,倒是未昏厥,只是满嘴胡言乱语,一直说荷湖底下有张骇人的脸,像及了梁妃之子,是水鬼来索命了。
瑄祯帝听闻此事,便下令搜湖,连湖底的泥浆都挖了出来,却毫无所获。还白白毁了好好的一湖荷花和莲蓬。
没过多久,这卫昭仪因惊吓过度便落了胎。之后一直再未有孕。
“那这与我何干?”不羡问。
“当日您与贵妃娘娘就在荷花苑的亭中赏荷花剥莲蓬。且卫昭仪落水后,宫中传言纷纷,说那水鬼既是梁妃之子,那必然是来找容贵妃复仇索命的,谁料遇上了卫昭仪娘娘落水,就抓错了人。”
不羡觉得甚是好笑,人在亭中坐,锅从天上来,这不碰瓷吗。
“那孟婕妤呢,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水鬼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