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和亲

  可是当天万俟牧言没有进宫来。

  本想向梁妃打探一下消息,结果梁妃也来不了寿禧宫。

  事出反常必有妖,长歌却无力相抗。但想着自己进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告诉皇帝,有人给他下毒么。那预料以外的事,本就不是她能控制的。想到这长歌叫来宫女,拿来了笔墨纸砚,只说要给太后写下来几道甜品的做法。

  朱嬷嬷看长歌给她使了使眼色,心领神会,说道:“是啊,公主可还记得那道椰汁鲜莲子甜品吗,清甜爽滑,是太后盛暑最爱的吃食了,可还有其它?”

  长歌笑道:“自然是有的,还有燕窝雪梨爽,杏仁酪,蜂蜜樱桃羹。我也不知能在宫里留几日,我都做法和配料给嬷嬷写下来,嬷嬷若要做给皇祖母吃,或是自己馋了,有了做法和配料,随时都能做。”

  朱嬷嬷笑呵呵,连连点头。

  笔墨纸砚拿来了,长歌将宫女支了出去,说只用朱嬷嬷研墨,方子也绝密,不想给外人知晓了。宫女便退下了,留长歌、朱嬷嬷和太后在屋内。

  长歌写了燕窝雪梨爽,杏仁酪,蜂蜜樱桃羹的做法和配方让她收起来,又写了一封信给瑄祯帝,信藏在太后的枕头中,长歌嘱咐:“我与你在房中书写一事,必然会传到皇后耳中,现在到处都是皇后耳目,所以父皇不来皇祖母房里,那封信万不可拿出来。只要父皇坐到皇祖母身侧,那你再将此事告知父皇,那样还可以保朱嬷嬷无虞。”

  朱嬷嬷颤着声音道:“都到如此境地了,公主还想着奴婢的后事,是奴婢无能啊。”

  长歌微笑道:“朱嬷嬷与皇祖母相伴大半辈子,照顾皇祖母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是我的恩人,只是我现在自身难保,只怕不能回报您了。牧言哥哥原是要进宫来探视皇祖母的,现在已入黄昏,宫门要关闭了。怕是今日来不了了。我怕只怕,他明日后日也是来不了的。朱嬷嬷不论我发生何事,皇祖母还有这么信我都托付您了。”说着长歌跪下来,向朱嬷嬷磕了三个响头。

  说完这些话,长歌擦干净了泪水,又替朱嬷嬷擦拭了泪痕,大声与她说笑道:“要不嬷嬷去做两碗来给我尝尝先?我这关过了,那皇祖母也会喜欢吃的。”

  朱嬷嬷一边折起来纸,往怀里揣好了,一边高高兴兴地往走着,张扬的说:“公主与太后等等,容奴婢去去就来,可不能辱没了公主的方子。”

  夜里,长歌与太后睡在寝殿里,朱嬷嬷依照惯例睡在隔壁的榻上。

  迷迷糊糊间,朱嬷嬷察觉有人在她身边晃动,可她又撑不开眼皮。这样直到第二日早晨,朱嬷嬷大叫寿禧宫遭了窃贼。

  这事将长歌惊吓出来冷汗,她忙问朱嬷嬷丢失了何物,朱嬷嬷带着人在寿禧宫盘查了半日,清点下来,什么物品都没有丢。

  长歌逗趣道:“是不是嬷嬷发梦,自己吓唬自己呢。寿禧宫向来节俭,有些什么物件,一眼望过去全在眼里,在寿禧宫偷盗物件可是太显眼了。再说了,皇后和皇上都万分紧张太后呢,敢从这里来偷盗东西,怕是不要命了。”

  朱嬷嬷满脸的皱纹柔了下来:“听公主这样一说,也是,许是我夜里睡蒙了,发怪梦,自己吓唬自己呢。”

  结果等宫人们都四散去忙了,朱嬷嬷拉着长歌悄声道:“公主写给我的方子不见了。”

  长歌骇的一身冷汗,幸亏自己忍住了没有去皇祖母枕头里去看那封信还在不在,想是皇后他们设计了一出戏就等长歌自乱阵脚。

  长歌娇笑起来:“哪有贼人会偷方子啊,难道是御厨干的吗?或是哪个妃子嘴馋,吩咐了宫女来偷的。嬷嬷可要笑死我了,怕不是嬷嬷去更衣时,落在了哪里吧。掉了就掉了吧,掉了我再给嬷嬷写下来。浮萍、锦瑟拿笔墨纸砚来,我再给朱嬷嬷写一道方子。”

  宫女应声便去准备了。

  刚去一盏茶时间,锦瑟抓着两三张纸小跑着过来说:“嬷嬷快来看看,这是不是您掉的方子?”

  朱嬷嬷接过三张一细看,一拍大腿,叹道:“正是,正是,正是那燕窝雪梨爽,杏仁酪和蜂蜜樱桃羹,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锦瑟掩嘴一笑,手指了指朱嬷嬷屋里方向,眼睛却偷瞄这长歌道:“在朱嬷嬷房外找到的。”

  在心理学上,一个在陈述某件事的时候,眼神和手指所指的方向不一致,这是一种说谎的动作。一个人若是讲的是事实,他的眼神和手指指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这个锦瑟在撒谎。

  长歌笑眯眯道:“多亏了锦瑟,要不然我又得写一份。”说罢拍了拍她的肩以示肯定。往寝宫里去看太后了。

  这样过了五日,寿禧宫突然涌进来一帮人,领头的正是平就宫的总管太监陈荃庵。

  他身边太监高呼:“万俟不羡前来接旨!万俟不羡上前接旨!万俟不羡上前接旨!”

  长歌心里一咯噔,惊道:不好。又推脱不得,只能随着宫女往外去。

  陈荃庵瞥了长歌两眼,摊开圣旨念道:“朕膺昊天之春命……”待他念完长歌还是懵的,她确实没听懂这圣旨让她去干嘛,有点绕。

  直到皇后大笑,抖着肉进来恭贺道:“不羡公主,也是到了议亲的时候了,还不叩谢你父皇赐你的这门亲事。”

  长歌懵逼:“亲事?”

  “是啊,突厥可汗听闻暻瑄国的不羡公主美艳无双,才华卓然,派来特使前来提亲,意欲与暻瑄结为姻亲。公主,可满意这门亲事啊?”说罢她又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齐,表情狰狞可怖。

  长歌脑子一嗡,像挨了一记闷棍。和亲?皇后对付她的计策就是和亲?

  长歌站起身,定定的看着她问:“这些……你做的?”

  “是啊,听说你自首回京,我便命人送了你画像到那突厥可汗手里,等到你回到京城,那可汗大概也见到你美艳不可方物的姿态了。怎么样,母后对你可好?”她昂着头,拿鼻孔对着长歌耻笑道。

  长歌自知无力相抗,也懒得应付她,沉默了良久后,微微点头道:“但凭父皇母后做主。我回屋去照看皇祖母了,各位请自便。”便离去了。

  出乎皇后意料之外,长歌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天抢地,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接受了。眼前的这个万俟不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可知头前两位送往突厥的和亲公主是什么下场?”皇后试图激怒她。

  “不想知道。”长歌头也不回,走上台阶,回了太后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