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寒池

  几天时间又过去了。

  王绩来报有消息了时,不羡正在摔杯子。为啥要摔杯子,因为太子差了范柒往不羡茶杯里放了一只死老鼠。关键是这个憨批范柒,只字未透露。不羡又因盯梢的事没有进展,而愁思不已,全然没看茶碗里是何状况,直到嘬到了老鼠尾巴。

  噗的一口水喷涌而出,不羡砸了杯子又跳脚,跑出了学堂扣着嗓子呕吐,午膳都给吐完了还犯恶心,就差吐苦胆水了。

  太子看了笑的前合后仰,拍着手大叫:“妙啊妙啊妙……”

  王绩跑过来看不羡这狼狈模样,问茶烟:“怎么了这是?”

  茶烟嘴角一抽:“吃……”

  茶烟还没说完,不羡又“呃——”的趴下吐起来。

  半晌才颤巍巍爬起来:“你……你你来干什么,怎么不在……那啥盯着。”

  王绩俯首悄声道:“有动静了,今天有一小太监给落晖宫传了信。”

  不羡接过帕子,擦干净了嘴,又问茶烟:“有没有水,给我漱漱口。”

  茶烟又嘴角一抽:“这里的水,给您敢喝吗?”

  不羡不羡又是“呃——呕——”

  身边两人又是嫌弃又是心疼。

  太子笑出了猪叫。

  好不容易强忍住了恶心,不羡哎呀一声直起身:“我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回去罢,茶烟去收拾东西,我们出去说,记着把那只……呃…呕…死耗子连茶碗一并装起来带走。”

  “公主,还没到午时呢。”茶烟犯难了。

  “走,那太傅不是瞎的,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太子都干了些什么?这万俟佑实越来越猖狂了,手段也越来越下作了。我特么忍不了了。”

  不羡一干人等风风火火离开了学堂,太傅惶恐不已:怎么回回太子犯错,我就要背锅了,他非跟公主过不去,我一个小小太傅能奈他何?这太子也是,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他却变本加厉,法子越发粗鄙。

  出了太学,不羡却要茶烟先行去寿禧宫跟太后告状,自己要与王绩有另有要事处理。茶烟伺候不羡这段时日,早知不羡是个有盘算的,也就不多问,直奔太后宫中去了。

  茶烟离开后,王绩汇报起白天查获的情报:“今天辰时有一小太监往落晖宫递了一个竹筒,接竹筒的宫女叫合欢。”

  “嘶——合欢?这不对啊,合欢的声音我知道,那日在窝铺与山月厮混的宫女明明就不是合欢。”

  “那递竹筒的太监也不是山月呀。公主莫急,还有还有。”

  “嗯嗯,那你继续。”不羡又耐着性子继续听。

  “那合欢将竹筒拿进落晖宫后,就关上了宫门。不出一个时辰又带了两个太监出去了,我就一路跟随,就跟到了公主之前说的那个窝铺。不过他们只是去洒扫的。”

  不羡疑惑不已:“洒扫?琮渔不是说那窝铺闲置了许久,且皇宫里太监和宫女近年来人员都有清减,那窝铺已是用不到了。他们去洒扫做什么?难道又有下人要住进去?”

  王绩摇摇头:“奴才不知,要不回去问问琮渔?”

  不羡对此嗤之以鼻:“他也是太监,你也是太监,为何要事事问他?”

  王绩面有羞愧之色:“公主,人各有长,我虽入宫比他早,但他为人处世比我通达的多,别看琮渔话不多,在这宫里反而是话越少的人心越明。”

  “呵呵,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王绩讪笑。

  不羡手一挥:“那行吧,那咱们先回去。”

  王绩迈小碎步跟了上去。

  二人回涟漪宫途中是要绕过牡丹园的,不羡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王绩:“牡丹园的曼陀罗开在哪?你带我去看看。”

  “曼陀罗?”

  不羡解释:“就是山茄花。”

  “喔,没了,从四皇子……以后,牡丹园的山茄花都连根拔起,焚烧殆尽了。”

  不羡又问他:“那这种花是谁栽种的?明知它全身是毒,皇宫又是个是非之地,这不是别有用心吗?”

  王绩又细细想了下,才答:“记得……当时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上到内务府大总管下到花匠采办都审了个遍,但都说没有栽种过山茄花。这种花虽说都长在墙角处,但其花朵大且艳丽,花期在……正好就是现在这个时候,现在已是菊月,花期在菊月的草木虽不少,但也不能掩盖了山茄花的风采的,所以定是有花匠发现了的,至于为何不上报且又为何没有趁早铲除,奴才就不知了。”

  菊月就是九月。

  不羡冷笑,但未言语。有些事情都不需道明了,试问这后宫由谁来执掌。好一招未雨绸缪,借刀杀人。

  忽听身后有气喘吁吁之声,不羡停住脚步回身一看,却是范柒追来了。

  范柒喘着粗气扑上来行礼,王绩将他扶起。

  不羡吃死老鼠的气头还没过,看见范柒就没好气:“你来干什么?又是来提醒我太子又要耍什么损招?”

  范柒甚是无辜:“这些公主不是不让小的说吗?您说您要是知道了,就演的不像了,怎么样我干的不错吧,公主放心,这耗子是昨夜才打死的,我反复清洗干净,应该是没有异味了。”

  不羡气血翻涌,头脑发胀,只想弄死眼前这个不明所以还妄想邀功的草包范柒。手脚发抖的找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只能捡了根树枝就往他身上抽去。

  抽了两下,范柒嗷嗷叫了两声,不羡又气急败坏扔掉树枝:“打疼了没有?我气着呢,你别来惹我,别以为你洗干净了耗子,我就原谅你知情不报,就会赏你。”

  范柒摸了摸身上,找出一个纸卷,双手呈给不羡:“没有没有,我是来给公主送这个的,公主不是让我每次随太子去凤鸾宫请安时,留意有哪些太监在殿外做洒扫等粗活,哪些在内殿侍奉或当值吗?小的察看打探了数日才整理了这份名册。今日故意落下两本书未带,趁着太子差我回兴德宫去取,才得以将这名册交给公主。”

  不羡忙接过名册塞进荷包里。

  范柒又掏出一捆纸卷:“这个是近些天的供词。”

  不羡又接过再三谢过范柒,范柒这才欢欢喜喜离去。

  不料范柒前脚走,从不远处的牡丹园里走出来两个人,他们均身着内侍服,且都相貌英俊。为首那位更是面如冠玉、风流俊逸。不羡心底一颤,他要是己方队友就完美了。

  可惜不是,不羡认识他,他是皇后身边的寒池寒大总管。那日在皇上的平就宫扇了山月一巴掌,后又杀了个回马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