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楼是依山而建,地窖挖在山脚下,倒也不深。入口有门,由门而下不过两米的阶梯下,地窖不过一间普通屋子大小。掌柜手持油灯一一照过去,只见地窖里一侧堆了许多瓜果蔬菜。另一侧有一个大浴桶,浴桶里全是冰块,冰块上铺着层层大块的肉。
长歌环绕一圈:“这里本来就很凉快,所以稍稍加点措施,冰块就可以保持很久了,木箱和棉被拿下来了吗?”
掌柜探头往阶梯出一望,听到门外的没啥动静,转头对长歌说:“这些小子,没用的家伙,磨磨蹭蹭地什么事也办不好。大概怎么做?姑娘先跟我说一说,我也好学着点。”
“就是在木箱里铺上棉被,再将冰块放进去,再铺上肉块,盖上箱盖,再在箱盖上盖一床棉被。这样下来,冰块可以保一天一夜不化,只要冰块不化,肉就不会坏了。要取肉的时候就一次性拿出来,别总是来掀开盖子,不然冷气容易跑出来。”长歌解说道。
“当真?”掌柜的将信将疑。
“那当然。”长歌自信满满的答。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你是如何知晓这么多事?”掌柜问道。
记得爸妈离婚的早,妈妈要上班赚钱,没有空照顾她,就将她放在外婆家里养着,外婆家离镇上很远很远。那时候,一到夏天,每天傍晚村里就会有人骑着电动车拖着一个泡沫箱来叫卖冰棍,那泡沫箱里就包了一件厚厚的棉袄,从棉袄里拿出来的绿豆冰棍上边还有白霜,一点也没化。当时她还纳闷呢,冰棍穿棉袄不会热化了吗?
后来回城里读书,物理课上老师就举了这么例子来说明,棉衣的主要作用是隔离温度用的,也就是保证温度不流失。冬天穿棉衣是保证身体发出的热量不流失外界,而夏天用棉被包冰块则是保证冰块不被外界的高温融化。
看长歌思绪飘飞中,掌柜的也不追问了,只说:“那小子真是磨蹭,我去瞧一瞧,马上就下来,姑娘在这等一会儿。”说着便往外走。
等到长歌反应过来他都已经走到了门口了,长歌追上去道:“掌柜的,你好歹也把灯留下呀,下面黑漆漆的,可吓人了。”
他却像聋了一般,快速开门出去,又将门带上了。
地窖内一片寂静,长歌愣了两秒,才发觉不对劲。掌柜的似乎是有意将自己引到此处来。
她忙摸索着,往阶梯上爬上去,爬到门边,看到门缝里透进来的光了,长歌使劲推了门两下,却推不开,她捶着门叫嚷几句,也无人应答。长歌这下慌了。
她扒着门,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突听一阵杂乱脚步声往这里过来,惊得长歌往后退了两步,才没踩稳,脚下一滑,骨碌骨碌骨碌的就滚下了阶梯。终于落了地,长歌眼冒金星,半晌都没爬起来。
直到地窖门再次被打开,有人走下来,长歌挣扎着往地窖角落爬去,像个受惊的小兽拼命地找个地儿把自己藏起来。
黑黢黢的地窖里出现一盏晕黄的灯光。
“哎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摔跤了吗?!”掌柜的大呼一声。
长歌惊慌的躲进角落里,抓起手边的瓜果使劲的砸出去,边砸还边大叫:“你们别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只要你们不动我,留我一条命,我可以把银子都给你们,银子没带在身上,你们绑了我也没用……”
地窖里的来人退到一旁躲避她砸过来的瓜果,一步也不往前走了。只是那掌柜的十分心疼,口中喊道:“姑娘啊,别砸了,姑娘,你砸坏了我还怎么卖啊。我没有要绑你,你冷静些冷静一些啊……”
长歌停下手来,看到角落站着三人,最前边那人身姿挺拔,身材颀长,看身形是个成年男子。油灯握在掌柜手中,他又躲在后边,她也看不清楚另两人眉眼,叫嚣起来:“你没有要绑我,你把我骗到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窖里边来干什么?我这样帮你,不求报酬,你却反过来害我,究竟有何居心。掌柜的,你这样做是会遭报应的。”
掌柜的哎哟一声,叫冤道:“我没有要害你,这不是骆公子说与你相熟,满城寻你不得,才出此下策将你留在地窖里,与你来会见一面嘛!”
“骆公子?……”长歌将甜瓜抱在怀里,歪头疑道。
“长歌,别来无恙。”那人看长歌平静下来,走上前来,蹲下身温和说道。
“骆沅朗?”长歌又确认一次。
“正是在下……”
长歌抬手一个甜瓜就砸过去了。骆沅朗头一偏,轻松躲过。
他后头传来一声:“哎呀!”那甜瓜砸掌柜的身上了。
骆沅朗温柔问道:“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能站起来吗?”
“刚才从阶梯上滚下来了,你说呢?现在脑袋也疼,屁股也疼。”长歌忿忿道,“你要见我不能用个正常点的法子,大大方方的找上门来相见就是了,干嘛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吓人。”
“我去了春华楼,所有人都说不认识你。我这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君入瓮。”骆沅朗无奈道。
长歌啐道:“呸,这哪里是请君入瓮,这明明是瓮中捉鳖。既然春华楼里的人都说不认识我,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与掌柜的有干系,会来这庆丰楼。既然知道我会来这庆丰楼,等在这里,等我上门相见不就成了,为何与他狼狈为奸,设下这计谋吓唬我。”
骆沅朗被她反驳的有些哑口无言,又担心她刚刚滚下阶梯摔伤了。想快快带她离开这阴冷的地窖中,于是他满怀歉意道:“是,是我的过错,才害得你摔了跤,你要是恼我了,打我几拳都行,咱们先出去,让我给你看看是哪处受伤了。”
长歌仍别扭着不让:“凭你的武功身手,我打你你也能轻易躲过,再说了你皮糙肉厚,我打得动你么?再说了……”
“再说什么?”他问道。
长歌嘴一瘪,鼻子一酸,带着哭腔说道:“我真是摔的疼死了,我屁股也疼,脑袋也疼,胳膊肘也疼,你怎么看,你能看什么,你又不是大夫,臭流氓。全是你害的。”
一听她哭起来,骆沅朗心一下就慌了,也不待她准许,上前一步拽了她胳膊将她拉入怀中站起来。又打横将她抱起,说道:“咱们先出去,我给你找大夫,等大夫给你医治好了,你想怎么惩罚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