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春华楼,长歌也不耽搁,问了几个苗女都说三娘回厢房歇息去了。她就直接往后院去了。
厢房外房门左右两侧候着两个苗女,见长歌过来,一人挡住了她去路:“姑娘找三娘何事?”
长歌招呼了黍离上前来,道:“姐姐,三娘要我给她买酒,酒我买来了。”
“那你等等,我进屋通传一声。”
长歌只得在外等候。
没过一会儿,苗女出来说:“进去罢,轻手轻脚的放好酒就出来,三娘在看账簿。”
长歌与黍离一同进去,放好了酒坛后,黍离走了,长歌却在原地踟蹰不行。
“长歌,可还有事?”春三娘的丫鬟莺儿从屏风后绕过来,轻声问道。
“姐姐,我想跟三娘说说话。”长歌说道。
“莺儿,茶水凉了,去倒一壶热的来。长歌你要和我说什么话?进来说罢。”春三娘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温柔婉转。
莺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长歌自行往里去。她则出门去了,又顺手带上了房门。
长歌绕过落花游鱼屏风,见春三娘手持账簿斜靠在香楠木贵妃榻上。
长歌屈身行礼。
春三娘拿眼一瞟,坐直了身子,将账簿放下来说道:“公主这般大礼,民妇可受不起。”
“长歌还从未谢过三娘仗义相救之恩,三娘乃长歌救命恩人,担得起这个礼。”长歌低头答道。
她捋了捋鬓发,眼波流动:“来,来我身旁说话。”
长歌走近了些。
“无事不登三宝殿,长歌,除了道谢,可还有别的事?”她温和问道。
长歌顿了顿才说:“三娘,我今日在杜康酒庄外遇到了一个人。我偷听了他与家仆说话,听他意思像在永乐城寻我。我有些害怕,也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哦?你坐下来细说一说。”
长歌望了望她身边的位置,挪了两步,又道:“算了,我还是站着说罢,我现在都坐立难安了。那人自称骆沅朗,是永乐人氏,还是什么凤翔山念嗔真人门下真传弟子。他还有个师兄,他就是受那师兄所托,在四处寻我。正巧我们又在花船遇上,他救了我一回。路上还有不少事,我们一行人一起来了永乐城。在玉溪镇还同住一家客栈,然后当夜我就糊里糊涂来了这春华楼,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听闻她说明了,春三娘这才明白当夜莫小邪为何要迷晕了长歌。当时她还以为是长歌不老实,迷晕了免得她生出事端。当时她还担心长歌醒过来后会吵闹不休,还想了一些应对之策,结果全没用上。今日看来,莫小邪那迷药是冲着骆沅朗等人去的,他才是事端。
春三娘神色一重:“早闻骆家独子因先天不足,而身子孱弱不堪,骆家重金请来各地名医进行诊治调养,可还是说他可能活不过十五岁。他十岁那年有高人传道路过此地,见与他有缘,便将他带走了修习道法学习武艺,多年未归。近来确实有听到消息说他学成回府了,居然让你给遇上了。你俩还真是有缘。但他们骆家是否与朝廷何家党羽有瓜葛,这我还真不是清楚。”
“三娘,那骆家是什么来历?”长歌打探道。
“这骆家吧,明处的最大的产业就是那杜康酒庄,永乐城这家是总店,暻瑄国土境内另还有十四家分号。”
“生意都这么好的吗?”长歌追问道,心想难怪他会出现在庆丰楼,原来那杜康酒庄是他的地盘,想来他是巡店出来,闻着庆丰楼的香气馋过去的。也难怪他熟悉这些酒的典故和酿造之法。
“分号的生意好坏,这我可不知了,就他们家这酿酒工艺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三娘,您说这只是他们家明处的产业,那暗处产业是什么?”
“他们家暗处的产业,足够买下整个永乐城了。只是这产业是真是假还未可知。我也只是得到了些许风声,要不,你帮我去打探打探清楚?”春三娘颇兴味的看了看长歌,说道。
长歌连忙摆手,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做不了的。三娘说的这样厉害,难不成他们家是有矿?”
“是啊,就是有矿。”
长歌哇塞一声,搓着手,嘟哝道:“还真有矿,土豪呀。”
“你说什么?”春三娘侧耳来听。
长歌又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没说什么。我只是在想,既然他家这样有钱,为何还要与朝廷党羽勾结,难道他们不知道朝廷风云变幻,一旦站错了队,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于还会被诛九族的。政党之争,就是一潭污水,深不见底。”
春三娘不动神色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她心里发毛,暗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向她招了招手,把她拉到身前,温和道:“长歌,你这样通透懂事,想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长歌小脸慢慢涨红了,有些手足无措。
春三娘又慢慢的说:“没关系,你不用怕。我知道你现在与我还有些生分了,我原怕你脾气娇惯,也不想与你过于亲近了。不过你还是可以相信我的。”
长歌点了点头,她笑着松开了手又说:“长歌,你且放心,就算他要找,应该也找不了春华楼里。”
“问题就出在这,我今天偷听他们说话被发现了,我怕他会认出我来。”长歌焦虑道。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是一怔,屋内气氛有些发冷,长歌低下头不语,眼眶有些发红。
春三娘站起身来,走到窗棂前,沉思了半晌,道:“以不变应万变,就算他有疑心,也不可自乱阵脚。接下来的日子,你还是该干嘛就干嘛,不用畏手畏脚鬼鬼祟祟的,反而会坐实了他的猜测。如若他来春华楼寻你,那正好,请君入瓮。”
长歌想了想,说的也是哦,只是被他撞见了偷听,起没起疑心都未可知呢。且有那憨憨高山的添油加醋的往歪处带,万一他就盲目自信,真以为是遇到痴女了呢。三娘说的在理。她便要向春三娘告辞,突然又想起挎包里的肉串,于是掏出油纸包来,放到春三娘书案上:“三娘尝尝这个烤肉串,可香了。是庆丰楼的掌柜送给我的,我特意带回拉给三娘的,谢谢三娘给我捧场了。”
把春三娘逗得乐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