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那人是臣的新欢

  雪昼信了云谏的话,早就有了花时会混进皇宫的心理准备,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花时是以东陵长公主的身份进来的。

  那天,在平安街上,轿撵里的人她看的真真的,绝对不是花时!

  谁能告诉她,这他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武百官的目光钉子似的钉在大殿中的女人身上。她与太子一母同胞,长得却一点不像,太子顾清宁眉目硬朗轮廓清晰,而长公主瓜子脸柳叶眉,顾盼间双眸含情,一身风姿比西川江南女儿家还甚些。

  人们都愣住,无人发现国师身后的人接连踢了国师好几脚。

  云谏回过神,眼睛不动,鼻子微不可查的发出一声疑问。

  “花时!”雪昼语气急切,看男人没反应凑到男人耳边低声强调,“你看那女人!”

  云谏紧皱着眉,心思都在太子顾清宁身上。

  耳边的温热打断了他的思路,云谏半侧过脸,同样挨着女人的耳,细声慢语:“你看那男人!”

  雪昼迷茫的看了云谏一眼,不明所以,兴奋变成不满,就着弯腰的姿势向顾清宁看去。

  不看则已,一看便瞧出了猫腻。东陵太子顾清宁长着一双犀利的,野兽般的棕色的眼……

  “若是给他配上一身夜行服……”云谏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雪昼倒吸一口冷气,她只顾看花时,竟然忘了这男人,这双眼,分明是那夜用刀背抹她脖子的男人所拥有的。

  水浅王八多!一共就这么几个熟人,竟然都在这里遇见了。

  太师瞥见对面两人亲密的说话,正想找机会向皇帝告个小状,一抬头却发现,皇帝的视线似乎也在国师二人身上。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皇帝眼珠一转,如刀犀利向他扎来。

  太师忙低头喝酒,掩饰自己偷看的慌乱,过了一会儿,后背的热汗冷了,他用余光去瞟。

  皇帝面色如常,正半阖着眼心不在焉的听东陵太子说话,宋太师开始怀疑,刚才看见的一幕是因为近几日盗汗失眠产生的幻觉。

  东陵太子侃侃而谈,临了委婉的说了东陵想与西川联姻的想法。

  皇帝不假思索,连着答应,还给了顾清宁特权,说西川好儿郎任选。

  顾清宁连声感谢。

  皇帝听够了东陵的客气话,知道正事都办完了,随便的敷衍几句,就以身体疲惫为由先行离开。

  皇帝的寿宴,皇帝先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大臣们前一秒还忧心忡忡的劝告皇帝保重龙体,后一秒就发自内心的笑成花儿。

  酒食菜肴,溜须拍马,拉帮结伙,哪个都比祝寿重要。

  皇帝一走,太和宫一年一度的盛会终于开始了。

  花时正以长公主的身份坐在顾清宁身边,唯唯诺诺,好像所有的气势都在刚踏进太和宫时用光了。

  她低着头,一下下咬着眼前的点心,回想自己的惨痛经历,不由得流下一把辛酸泪。

  她之所以从一个做手工的打工人摇身一变成了东陵长公主,都是因为,真正的东陵长公主顾清安,她!昨夜!跑了!

  顾清安揣着三千两银子,是连夜翻墙走的。

  入宫祝寿不能没有长公主,恰巧花时是个母的,就……

  花时本来抵死不从,她再不懂法也知道欺君是大罪,暴露了得遭剐,但人在屋檐下,刀架在了脖子上,在早死早超生和好死不如赖活着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花时被抓后,第一次站在顾清宁的角度,单纯又迫切的希望顾清宁赶紧将他姐抓回来,越快越好。

  顾清宁一杯一杯喝着酒,一言不发,不论谁来说话都爱搭不理,架子十足。

  每次酒杯空了,都是花时给续上,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直到云谏端着酒杯过来,花时才稍微解脱了些。

  “国师大人!”

  顾清宁站起身,冷漠换成笑容。

  国师是个比西川太子更重要的人,他不得不谨慎对待,尤其是他后肩膀上的伤到现在还疼呢!

  “太子殿下!”

  云谏也笑着,视线暧昧的流连在对方肩膀上。

  一棕一灰两双眼交汇,其中的含义,大家心知肚明。

  国师身边带着雪昼,太子身边带着花时,两个男人之间刀光剑影,两个女人见面眼泪汪汪。

  “公……公主殿下。”

  “呜呜……”

  两人纷纷伸手,眼看那对细手就要在空中交握,却被两人那手拦了回来。

  “放肆!”

  “皇姐!”

  两个男人的声音交汇着,震醒沉浸在相遇喜悦中的两个女人。

  雪昼的手腕被云谏拉住,一向以笑面虎着称的国师大人阴沉着脸,“你什么身份,敢触碰长公主殿下,回去!”

  花时的手被顾清安握住,男人眼中的威胁几乎溢出眼眶。他狠狠的瞪着花时,直到花时低下头,顾清安目光才温和下来,他思绪一动,望着云谏,脸上有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本宫的皇姐喜欢国师大人那随身侍从,不知国师大人能否割爱?”

  东陵长公主顾清安一向风流,以她的名义要女扮男装的雪昼,一石二鸟!

  雪昼火冒三丈。

  但花时比她先一步发了火,她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顾清安的鼻子:“顾清安,我不喜欢!你别打她的主意。”

  顾清安被吼愣了。

  花时一直唯唯喏喏,任揉任搓,他从没想过她回发火。

  这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谈笑的官员已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顾清安冷静下来,他握住那根指着他的手指,然后将花时横着的胳膊按下,露出无奈的笑容,回头对云谏继续道:“皇姐还生气了,这样,本宫实话实说,是本宫喜欢!”

  有瓷杯落地的声音,有干咳的声音,有吸凉气声。

  百官心道,东陵人果然开放,太子竟主动为那色令智昏的皇姐讨要侍从,但是这理由,百官犯了难,这太子要是讨要丫鬟一类,大家还能吹嘘句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东陵太子要的是个男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如何夸出口。

  太师一直观望这边的情况,见此状踱步过来,扬声赞叹:“东陵太子殿下与长公主果然姐弟情深。”他话锋一转,瞄上云谏,“太子都如此直言,国师大人可要成全。”

  一切落井下石的机会宋太师都不会放过。

  云谏轻笑出声,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怒意,他露出为难的样子。“宁太子莫要为难臣,宋太师也莫要调笑,那人是臣的新欢,万不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