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驿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那两沓厚厚的书信上。
老福头似乎也听说过“令狐冲”的大名,且知晓此人是被佛祖度往西天的盟首之一,他眼神飘忽,神情有异,也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拿着两沓信的手顿了顿望向陈清河。
“咻咻——”
下一刻,几丈外的东方不败只伸手虚握,纤细的手指屈呈爪,掌心下凹,一股真气喷吐而出,携着袖口一枚针连着红线,卷住了两沓信,噙着一拉。
信落入其手。
拿着信,东方不败身形一摆,就见一团红色事物一闪,已然坐回到原位。
油灯火苗跳跃,东方不败对着灯瞧两封书信,其一上书;“师母侍右”字样,其二上书;“盈盈惠鉴”字样。字迹颇为古怪,非毛笔所书,但也透一股随心所欲,如行云流水般的剑势。
他作为当世宗师,窥字见人,瞧出书写之人剑法高超。且笔锋处,可揣摩出一二取自西岳华山「奇、险」二字的剑意。
拆开“盈盈惠鉴”那封。
栈内安静得只剩风声,就连去照顾马匹的几名刀客,听声音闯进来看这氛围,也被老福头拿眼神赶走。
随着时间过去,读完书信的东方不败拿出夹在信里的一张相片,上面有几个人合影,仔细瞧片刻,虽然惊奇这事物,但他没太在意。
对旁边候着的上官云问道:“上官堂主,可认得蓝凤凰或司马大?”
“启禀教主,属下两年前见过蓝凤凰。”
“你来瞧瞧。”
“这这,属下看,这张脸确实像是五毒教教主蓝凤凰,只是她常穿一身苗服,这装扮没曾见过。”上官云借着火光拿眼瞧,上面栩栩如生的人像让他惊讶不小,如实回答道。
同时余光瞥向桌子摊开的几张书信。
一些字眼清晰可见;“二月余,实五日。”“寸地尺天”“天崩地塌”“异人化烟”“故园念切,梦寐神驰。”“近况如何,甚念。”等等。
东方不败看他眼神,冷哼一声,红袖一甩,诺大个人顿时倒飞而走,跌落在一众戒备的刀客脚下,看也不看磕头告罪的上官云,自顾自又拆开另一封明显是写给华山派宁中则的“家书”。
“嘎吱——”
安静环境里,突兀响起一声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驿栈内原先有冲突的几个江湖客,尽管听闻“令狐冲”等字眼,知晓关系甚大,但魔教教主的压力何其大,不知怎的,其中一人已然挪到窗户边,声响下一刻,整个人蹬地而起,撞开窗就逃到了栈外。
其余江湖客脑海中闪过逃跑念头,却又瞬间熄灭。
只见那个破窗逃跑,像瘦猴似的人影已经落地,却只在地上滚了几圈没了动静,一众江湖客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满脸惊恐,在那跪地磕头。
陈清河也同样,端着步枪的手紧了紧。
“好快的暗器!”
李福头皮发麻,眼角猛烈跳动,一双眸子,浑似黑夜中打了两道厉闪,虚室生白。
“头家,待会若厮杀起来,我以秘法催发气力,拖住他片刻,你冲出去骑上快马,我刚已给侄儿打了暗语,会接应你的。”老福头反握着细瓦刀,挨在陈清河旁小声道。
“啊这!”
陈清河没想到面对天下第一,不败于江湖的魔教教主,这些刀客还敢拼命,一时间有些被惊到,须知他只付钱雇佣,犯不着这么拼吧!虽然听郑老西说刀客们很贵,人轻生死、重契。
“原来是陈先生当面。”
刚还坐在几丈外的东方不败,由静到动,只眼前一花,就出现在陈清河面前,骇得老福头猛地狂吼一声,身子猝然拔高一寸。摇头晃脑间,浑身血红,弃刀不用,双手交叉,一个“翻天印法”的势子架起,隔在陈清河身前,一条条粗大的青筋,好像青蛇似缠绕在臂膀上,枯老的皮肤鼓起,如同钢丝绳拧搅在一起。
“哒哒哒!”
老福头正欲拼命,身后忽的爆裂如雷鸣。
陈清河原本不想开枪,被东方不败一吓,又被老福头一激,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点叩,步枪下一刻喷吐火舌,好在他移开半寸,枪口瞄向的是侧面,刹那间金属弹幕扑出,声响震四野,恐怖的破坏力几乎把驿栈几张座椅打得稀烂。
远处几个磕头的江湖客也有两人被流弹打死,其余则做鸟兽散,逃出了驿栈。
步枪的破坏力,猝不及防下就连东方不败也骇然变色,电光火石之间,倏然幻化,倏然现形,越过老福头,伸手震断枪带,把步枪夺了过去,拿在手里端详。
“火器啊。”
“住手!”
前是东方不败赞叹,后是陈清河对一众刀客喊的。
“东方教主勿怪,只是你这身法太吓人了。”陈清河面无愧色,好像冲着东方不败开枪的是别人,只拱拱手赔礼,又道:“可否把信件还与我?”
“毕竟在下答应令狐先生,亲手把信交到任盈盈手中。”
“你真的不死?”东方不败问。
说完他学着陈清河模样握抢,枪口指向他。
陈清河吓了个激灵,立马高举双手,作投降状,只是东方不败看他脸上无惧色,遂移开枪口,转身就朝逃至栈外,于夜色中快消失的江湖客瞄准,而后扣下扳机。
“哒哒,哒!”
刚刚陈清河为求火力覆盖,步枪被他开启的是半自动模式,只三四个呼吸,剩下的半个弹匣就被打光。
可怖的是,外面逃散的江湖客至少被打死半数。
“哎哟卧槽。”
子弹被打光,陈清河挺直的腰杆和高举的双手松懈,安抚须发皆张的老福头,道:“你们去外头等着,我与东方教主商议要事。”
“咦”的一声,东方不败叩了几下空扳机,奇道:“陈先生与我有事相商?”
等众刀客连带上官云都离开,厅中只剩下陈清河和东方不败。
陈清河背着手,自顾自走到桌前收起两沓书信,道:“好教东方教主知道,我虽未看令狐先生的信件,但关于我非此间人,信中应该有说吧?”
“异人,死而化烟,魂归体,一时三刻复生,谓之天朝。天朝一天,下界十日,且人人有降世神通,火器厉害,群豪冲突,暴死。”东方不败念着信里的话,同时拿着步枪研究,只一会儿竟然把弹匣给扣开,看的陈清河眼皮直抽抽。
“我等入世,是大势,非人力可挡,东方教主贵为日月神教教主,千秋万载,号令江湖,莫敢不从。”
“不知教主,对两月前如来佛祖法驾少室山如何看?”
见他不答,陈清河又问;
“这次你肯下黑木崖,应该也是为少林世尊佛宝吧?”
“逃回黑木崖的教众,人人都说如来佛祖如何,一人可能眼花,千余人异口同声却不能不重视,我也好奇的紧。”东方不败恣意平静,说话也不急不缓,细声细语的,若非高出普通女人大截的骨架,当真雌雄难辨。
“我天朝有一神药,讳之女性激素,服之可颠倒阴阳,使伟男子改变体貌,育出只有女子才具备的特征。”
“我意供此神药给东方教主,只需给予神功秘法换即可。”
东方不败放下步枪,眉眼冰冷一片,捏在手里的细针弹了弹,沉默片刻,窥着陈清河洒脱英姿,不似撒谎,又收起绣花针,语气含一丝不信,道:“当真?”
“不敢骗东方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