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安君生的吻来得猝不及防,涂山九歌压根就不曾想过这生得人畜无害的家伙骨子里竟是那般孟浪。
霎那间,如同烈焰般的火辣便是自其两颊迅速地蔓延至耳根。她几度想要逃离,可眼前这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人却仿佛在此刻暴发出无穷的力量,一双时常执笔的手就好似龙爪般钳制着她不得动摇,甚至连体内的血脉与妖力都因男子的霸道而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制。
许久……
唇分。
涂山九歌几乎是软在了安君生身上,看着怀里那秀色可餐的美娇娘,安君生眼底也是泛起了点点的柔色,好似忘了他这怀中女子早前到底是何等的冷厉、霸道。
“你究竟是谁啊?”涂山九歌抬起凤目,水汪汪的眼眸中道尽了委屈。
这可是她的初吻,就在刚刚,却是被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子给夺了去。她不是没想过以妖力反抗,只是这安君生仿佛天生就有着凌驾于万妖之上的魄力,一切妖力与血脉在他眼前竟都是徒然。
“我?我不就是安君生嘛!”安君生微微一笑,显然是不明白涂山九歌的言外之意。
“你……给我死开!”涂山九歌闻言,险些呕出老血、晕死过去。当是贝齿紧咬,用力朝着安君生胸前推去,令得他整个人一屁股便做坐到了地上,好不狼狈。
随后,涂山九歌便是气急败坏地直接撕开空间隐遁而去,似这种是非之地,她是半刻也不想多待了。
“真是个害羞的姑娘……”看着那化作流光而去的倩影,安君生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放光的双目中似乎还有着几分依恋。
同时,他身后的周叔也是骇然失言,看着自家少爷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惶恐。
涂山,就如高高在上的明月。而他们,不过就是流连花丛的点点萤火。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可他从小看着安君生长大,何尝不知这孩子是真的动了真情。但有些人、有些事,在冥冥之中,终究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如若不然,一经染指,便是徒惹麻烦与耻辱罢了。
……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消散,黑夜便重新降临在天地之间。晚风徐来,将沙漠中残留的热气吹散,取而代之的,是瑟瑟的寒风。而沙漠的夜,也是有着它独特的韵味,较之帝国的别处地界,此处少了几分静谧与清幽、多了几分血性与狂野。
沙漠北部深处的城外军营中,一簇簇篝火被戍边将士们燃烧得翻腾,照亮了半边天。须臾过后,将士们酌酒取暖、比武助兴,喝彩声回响于天地之间。安君生还是没有逃脱修炼,被周叔带到了军营中,遭受了其姐安菁菁惨绝人寰的训练。而此时的他,正处在军营之中,未曾离去。
正所谓文人墨客素爱酒,安君生自然也在此列之中。要换平时,他早便与周遭将士一起饮酒取乐,甚至赋诗一篇。然而,今夜的他许是心有所念,对于饮酒也便是变得意兴阑珊了许多。
“怎么?还在想那位四当家?”一道清悦之音令得安君生抬眸与之对视。
来者便是安菁菁,常年征战的她少了寻常女孩家的几丝柔弱、多了几分坚韧。而她本身也是生得极美,蛾眉皓齿、五官精致,至于那曼妙娇躯上的铁甲与蛮腰上的宝剑,则更为其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光彩。
安君生与涂山九歌之间的微妙牵涉,她也是从周叔那边了解了大概。对于周叔的看法,她却是嗤之以鼻。
什么门当户对?
简直胡扯!狗屁不通!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潇洒、图个随意?顺心而为,岂不快哉?
“弟,听姐的,去找她,把她拐回家来。这日后我要是有个涂山四当家做弟媳,那可是倍有面子!”安菁菁许是醉了,大大咧咧地勾过安君生的肩膀,肆意大笑着说道。
那张口就来的酒气,令得安君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目光中尽是嫌弃。可这旁边是他姐姐,他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但是,安菁菁此语其实也是令得安君生的心头没来由地颤了颤,看向远方天边目光逐渐涌起火热。旋即,他握了握拳,迅速朝着早间那家小店疾身奔回。
“姐,等着吧!我会把她拐回家的。”在那天边,若有若无地响起了安君生轻狂的笑声。
而与此同时,已经远离安城、进入沙漠另一端的涂山九歌也是眸光动了动,看向天边明月的目光中闪烁着复杂之色。随后,她将白玉香车喝停,玉手一挥,身形瞬间便隐遁于空间之中。
……
月色下,安君生迎着寒风奔跑,那模样不是很优雅,甚至由于风沙的原因而变得蓬头垢面的,很傻、很狼狈。直到深夜,他方才重新去到那家小店,那处已没有了早间的人气,萧萧索索的,甚是冷清。可安君生不在意,他有预感,她便在这里!随后,他便是双目急切地环顾四周,却是遗憾地没有看到半分人影。
不由地,他懊丧地踢起一层飞沙,随着双腿一软,便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被沙土污浊得肮脏的手不耐地抓着头发。
“我等了这么久都没什么,你这迟到的,竟还是如此不耐吗?”忽然,一道柔媚的声音响起,令得安君生不禁眼前一亮,抬眸,目光正好对上了那张娇美无双的容颜。
“姑娘!”安君生大喜于色,瞬间便如同弹簧般腾起身子,张开双臂将涂山九歌拥抱入怀中。
涂山九歌喜净,看着这般脏兮兮的安君生突然将她抱住,眉头也是一皱,但心间没来由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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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柔和竟是令得她不忍将他推开,只好恼怒地嗔道:“孟浪之徒,毛毛躁躁的!”
“噢,姑娘,是在下唐突。”安君生老脸一红,迅速松开涂山九歌,歉然一笑。
听见安君生这个称呼,涂山九歌没来由地觉得刺耳,皱了皱鼻尖,道:“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叫我九歌。”
“九……九歌……”别看安君生早前对涂山九歌又吻又抱的,其实那是由于他紧张之下手快过脑。如今冷静下来,倒是害羞起来了。
看着安君生那哄着脸捎头傻笑的模样,涂山九歌也是忍俊不禁。本还欲开口讥讽几句,却当呼之欲出之际,目光一寒,眼疾手快地携起安君生掠上半空。
“九歌,怎么……啊这?!”安君生先是一惊,刚欲开口,却是骇然地看到黄沙呼啸,席卷天地。骤然翻腾的沙暴如同金色的龙卷般肆虐八方,竟是在瞬间将此处建筑夷为平地。
“走!”涂山九歌一掌便将安君生送到数百里以外的安全地带,美目含煞地看向了那黄沙风暴的源头。气流肆虐之间,六尾如同烈焰席卷般迅速腾开,随着如血般妖冶的妖力自体表渗发而出,其周身气势亦如同怒涛般陡然变得汹涌起来。
“何处鼠辈,滚出来!”一声暴喝,如同冬雷滚滚、震耳欲聋。
而随着这声暴喝的落下,便有森森笑声回响于天地之间。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自那黄沙之中缓步走出,龙行虎步、面目冷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自其下巴不断蔓延至其眼角,为他平添了几分凶戾之气。
见得来者面目,涂山九歌煞气腾腾的目光总算是颤了颤,冷汗顺着鼻梁滑落。
涂山,在妖域与其他九域都享有盛名,只因涂山狐仙的“情逆天道”,不知令世间多少有情人生生世世皆成眷属。然而,由于涂山的霸道,其实树敌也不在少数。就如涂山九歌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涂山死敌之一……
狂沙妖王,血罂!
而这血罂可非凡妖,当年妖将级别便可打得小妖王抱头鼠窜,小妖王级别则是可与大妖王相斗百招不落下风、安然离去。如今,祂已是大妖王,甚至半步妖皇的境界。纵使涂山九歌自诩同境界内无敌,甚至可以越阶杀敌,但如若遇到了同样具有越阶杀敌能力、以御沙和力量著称的血罂,她自认不是对手。
一时间,涂山九歌心如电转,忙是高声历喝道:“血罂,你应该明白,你所谓的越阶杀敌与我不同,你后续不够,面对我二姐这种妖皇便只有逃窜的分,甚至面对我三姐这个与你同等级的大妖王都打不过。你认为,你今天留我在此,自己……逃的掉吗?!”
被一个小妖王这般挑衅,血罂倒也是怒极反笑,勾起抹森冷笑意,道:“不错,我是打不过她们。但是妖皇涂山幽雪闭关感悟至情、冲击妖帝,而妖王涂山忆梦则是闭关冲击妖皇境界。至于你们那位大姐,一代妖帝涂山馨语则是闭关多年、冲击妖神吧!不然,以那位的性子,我怎可蹦哒这么多年?那么你说,如今又有谁来救你啊?”
一经闻言,涂山九歌骇然失色、目光凝重而杀气滚滚。她们涂山如今的形势与多年的秘辛为何会被血罂所知?莫不是……
出了内奸!
“可恶!今日,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这狂沙妖王的真正实力吧!”涂山九歌面色铁青,随后,六尾扫动,带起层层残影、席卷无穷烈焰翻腾!瞬间,那虚无甚至都被那霸道的火炎炙烤得“嗤嗤”作响。
霎那间,黄沙骤然拔地而起,如血般的妖力翻腾、气流肆意狂放,若有一轮大日在其身后缓缓升起,璀璨夺目,将这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旋即,大日崩碎,热浪腾腾!一赤尾红狐虚影随之浮现,显得格外凝炼、宛若实质一般。
至此,血罂方才真正露出了凝重之色。这涂山九歌,果然是藏拙了。
十域之中,人类修炼至道主境,便可凝化法相。而妖,便是得修炼到大妖王的层次方才可外放真身。至于九天之上的神佛,天生便有百丈金身。
法相、真身、金身,三者旗鼓相当,无不是各自族中强者的象征。
血罂目光森森,眼底涌动着火热的战意。诚然,涂山九歌的真身乃是六尾的赤尾红狐,而他不过是一握黄土,两厢一比,可谓是云泥之别。但血罂会觉得凝重,却远不会忌惮。毕竟战斗,比的可不只是功法和真身的品阶,更重要的是技巧。
下一霎,血罂身化黄沙,顷刻拔高了数百丈有余,宛若个擎天金刚,挥舞着双拳,破空轰袭而去!
眼见着双拳近在眼前,涂山九歌眼中寒光闪烁。十指互点,迅速结印。其真身随之红光大放、火炎翻腾!霎那间,竟是再度膨胀且拔高了许丈。在瞬间,更是六尾绽放,前爪带起层层似血般的残影、迎风斩落而下,引起尖锐嗡鸣之音。
“隆隆隆———”狐爪、沙拳,两道真身在短短数息之间便是快若闪电地交手了上百个回合,气爆阵阵、不绝于耳,能量肆虐、宛若风暴!单是那余波,便是将十里以外的密林夷为平地、化作焦土。
而那两道真身,亦是在风暴的轰击下分崩离析。涂山九歌和血罂二者,则是分别向后倒退了百步有余,胸间气血翻腾,面色也是凭空白了几分。
“烈拳·九幽!”
在片刻喘息过后,涂山九歌再度抬眸,俏脸冷厉。其心头的一声轻喝落下,玉手轻翻,便有淡紫火炎自掌心不断喷薄而出,最终,被紧握于一拳之内,猛力轰出。
此招,没有过于晦涩难懂的意会,有的只有那一力破万物的、如同九幽鬼火吞噬万物般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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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热浪重叠、气流狂放,那动人心魄的危险气息令得血罂不得不强忍着胸间翻腾的气血,迅速挺起身子,挥手聚沙。只见得那滔天的黄沙瞬间在其身前成型,化作一道道璀璨的金色长剑。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足足有九道长剑呈包围的天罗地网态,带起尖锐的破空呜鸣,朝着剑之所指的方向疾速呼啸而去!
“哧哧哧——”剑与拳,瞬间对碰,难以言表的能量风暴顷刻席卷着热浪肆虐于此片天地之间,所过之处,遍地狼藉、火海燎原。
感受着力量风暴自周遭拂过,血罂与涂山九歌的目光中杀气更甚。下一霎,无不化作道模糊的影子、快若闪电般朝着彼此冲杀而去。
涂山九歌手曲爪态,带起残影与尖锐的破风之音,以着刁钻而狠辣的角度,不断袭向血罂的周身要害。而那血罂本就是沙石成妖,浑身坚如磐石,对于近战是怡然不惧,而面对着那妖冶红色六尾召来的火炎,直接是一对铁拳与之硬碰,突破烈焰、以势如破竹之势,直接捍上涂山九歌那如玉般的手爪。
“轰隆——”顷刻间,爪拳激烈相碰,罡风四散、气流狂放!二者脚下,皆地表破裂、黄沙四溅。一时间,旗鼓相当,竟成僵持之态。
多时,二者再度身形倒退,嘴角渗血,冷笑片刻,便再度欺上。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们愈战愈勇,短短数息时间,便是又都上了百来个回合。双方各有负伤,而这周遭早已狼藉遍地。
但这涂山九歌虽为大妖王境,却终究未有真正领悟至情,妖力难免虚浮,加之与血罂斗上许久,其实早已露出疲态。而那血罂仿佛也是瞅准了这一点,趁着涂山九歌缓息、恍惚的瞬间,迅速欺身而上,打出最强杀招!
涂山九歌目光一凝,显然没有料到这血罂恢复得那般快。半息之间,便是身形暴退,而血罂却是如同离弦箭矢般疾速逼近,不刻,便已袭至胸前。
“啊!!!”霎那间,鲜血倾洒,凄厉的惨叫回响于天地之间。
而那惨叫却并非来自涂山九歌,而是……
安君生!
待得涂山九歌缓过神来,温热的血液早已喷洒在她那艳美的娇颜之上。她满目骇然地看着眼前那个依旧挂着笑意的男子、那个浑身无不痉挛,却又努力要触及她脸庞的男子。
不知不觉间,涂山九歌双目朦胧,头脑一片空白,心头那荡漾着的钻子般的刺痛仿佛在将磅礴的妖力尽力勾出。
一股股肃杀而霸道的妖力逐渐弥漫在天地之间,令人窒息的上位者冰冷气机更是令得血罂两腿发软、冷汗涔涔。
但随后,他一咬舌尖,令得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转而目光也是愈发森冷,猛地,便将安君生甩开,大步走向被困在红尘炼心中的涂山九歌。
诚然,涂山九歌已然暴发至情中的至痛至悲之念。但暴发却非感悟,这红尘炼心给予了血罂足够的时间去斩杀她。
“死吧!”血罂森森冷笑,化沙为刀。下一霎,长刀破空,带起剧烈嗡鸣、迅猛斩落!
怎料!
“噗嗤”一声,长刀如同切豆腐般嵌落,但却非是斩到涂山九歌身上,而是落在那浑身浴血的安君生身上。
“要杀她,先踏过……我的尸体!”安君生癫狂一笑,面目狰狞地抓住血罂的手,将长刀完全刺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就圈在血罂身上,推着祂步步后退。
沿路所过,留下刺目的殷红...
“臭小子、臭小子!放开、放开!”血罂也是气急,不断地锤击在安君生的后背。而祂本就是力量型的大妖王,纵使未尽全力,却足以一击将安君生这个未曾修炼之人打得五内俱焚而死。
确实,安君生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生命气息如狂风中摇曳的灯火般明灭可见。但他却凭着自己心间的那一丝执着,死不松手。
血罂累了,便拖着这如同巨石般的安君生步步朝着涂山九歌缓缓而去。看着血罂脚下那血肉模糊的安君生,涂山九歌心如刀割、涕泗横流,看向血罂的目光半是杀意半是悲哀。
这红尘炼心,她刚刚到达瓶颈,根本不可能在这瞬间突破。
“别了,君生。若我来世还是涂山人,必在树下将你我缘分再续。若不是,你可一定要少喝点孟婆汤啊!不然,就无人会记得情缘一事了……”涂山九歌苦涩一笑,认命般封闭了五感。
而就在血罂自认为胜利的时候,一股令其心悸的压迫感瞬间自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他抬眸望天,却是愕然地发现,九天之上雷云滚滚而来,银色的雷蛇喷薄、游走、交织、碰撞,暴发出极其恐怖的毁灭气息,甚至那虚无都被撕裂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而裂缝之中,更似有龙影腾飞,长啸着朝祂此处而来。
这下,血罂可就面无血色了。龙,可是天生的神祗,乃天道的化身。莫说是祂了,就算是自诩能够悖逆天道的涂山与青丘也是不愿轻易招惹这等存在。
然而,许久过后,血罂竟是完好无损。祂大喜之余,对着涂山九歌处勾起抹阴冷的笑意。
“如今,你也该死了。”血罂浑然不知那安君生此时已是不见了踪迹,只顾着持刀斩向涂山九歌。
怎料!
一道雷霆落下,令得地表瞬间四分五裂,顷刻便阻了血罂的脚步。随后,更有一杆银枪穿云入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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