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 章

  动——往任何地方都好,寻找任何一个可以释放压力的方法,但却没有任何出口。

  当压力退去,瑞欧汀的视线也开始逐渐恢复。他躺在礼拜堂的大理石地板上,看着桌子的底部。两张模糊的脸庞望着他。

  「稣雷?」一个焦急的声音问,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杜洛肯啊!瑞欧汀,你听得见我吗?」

  他的视线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卡菈塔严峻的脸上充满担忧,而迦拉旦则是满脸怒气。

  「我还好。」瑞欧汀一边咳嗽一边感到羞愧。他们发觉他有多么脆弱,他甚至忍受不了在伊岚翠中一个月的痛苦。

  他们两个人帮他坐下,他坐在地上好一阵子,才坚持他要坐回椅子上。他整个身体都在发痛,仿佛他的身体在被十几种不同的力量拉扯着。当他坐上那个不舒服的石椅,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呻吟。

  「稣雷,发生什么事了?」迦拉旦问,迟疑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是痛苦。」瑞欧汀说,用手抱着头,手肘撑在桌子上。「刚刚对我来说有点难以承受,我现在没事了,疼痛已经退去了。」

  迦拉旦皱眉。「你在说什么?稣雷。」

  「那些痛苦。」瑞欧汀有点被激怒。「我那些割伤、撞伤的疼痛。伊岚翠生命的最大克星。」

  「稣雷,痛苦并不是像潮水一样。」迦拉旦说。「它是持续不变的。」

  「对我来说,它就像波涛一样。」瑞欧汀疲惫地说。

  迦拉旦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可了?当你完全陷入痛苦中,你会倒下,你的心智也会跟着消失。这是一贯的情况。更何况,你不可能伤势严重到会变成霍依德。」

  「你说过这些了,迦拉旦,但是这就是我身体的情况。它就突然出现,试着要摧毁我,接着消失不见。也许我只是所有人中最难抵抗疼痛的。」

  「我的王子。」卡菈塔踌躇地说。「你在发光。」

  「是真的,稣雷。」迦拉旦说。「你倒下之后,你就开始发光,像是个符文。几乎就像是……」

  瑞欧汀诧异地张大了嘴。「……仿佛铎要从我的身体中钻出来。那股力量在寻找一个出口,寻找一条通路。它把我当成符文一样……为什么是我?」

  「有些人比一般人更靠近铎,稣雷。」迦拉旦说。「在伊岚翠里,有些人画出的符文比别人更强更有力,而有些人看起来……内蕴着更多力量。」

  「更何况,我的王子。」卡菈塔说。「你难道不是最了解符文的人吗?我们每天都看你在练习它。」

  瑞欧汀缓缓地点头,几乎忘记他的痛苦。「在灾罚的过程中,他们说最强大的伊岚翠人最先倒下。他们甚至在被暴民烧死的时候都没有抵抗。」

  「好像他们已经先被什么东西打倒了,可了?」迦拉旦问。

  突来且讽刺的安心让瑞欧汀的心灵平静了下来。疼痛愈强,他的不安也愈严重。然而他依旧是不自由的。「但痛苦的情况愈来愈严重,如果它继续下去,它终究会打倒我的。要是这个情况发生……」

  迦拉旦严肃地点点头。「就会成为霍依德的一分子。」

  「铎就会毁灭我。」瑞欧汀说。「在挣脱的过程中把我灵魂扯碎。它不是活的——只是一股力量,而我不是个适合通道的事实,并不会阻止它的尝试。当它征服我的时候,记得你们的誓言。」

  迦拉旦和卡菈塔点点头。他们会把他带到山上的水池。确信他们会在他倒下之后照顾他,让瑞欧汀能够继续下去——也让他悄悄地希望能终结痛苦的一天不会太远。

  「但这不一定会发生,稣雷。」迦拉旦说。「我是说,那个枢机主祭被治愈了。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有些东西改变了。」

  瑞欧汀停顿。「假如他是真的被治愈的话。」

  「你的意思是?」卡菈塔问。

  「把他拉出城市的时候太过忙乱了。」瑞欧汀说。「如果我是沃恩,我才不会希望一个德瑞熙伊岚翠人在外头四处乱晃,让我的宗教蒙羞。我会派一个使节来把他拉走,告诉每个人他被治愈了,然后把他藏回菲悠丹。」

  「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是怎么『被治愈』。」卡菈塔说。

  迦拉旦在谈话中显得有些气馁。他和其他的伊岚翠人一样,从拉森的治疗中看到了一线希望。瑞欧汀并不打算把话说死,以免打击大家的乐观态度,但其实他对此的态度非常保留。自从枢机主祭离去之后,并没有其他人被治好。

  那是个充满希望的象征,但瑞欧汀却不认为这会改变伊岚翠的人民。他们需要工作来改善他们的生活,而不是等待某一种外来的奇迹。

  他转头继续他的研读。

  第三十八章

  纱芮奈不满地看着枢机主祭。拉森不再在德瑞熙礼拜堂布道,因为人太多了。取而代之的,他选择有系统地在城市的边缘各处举行布道大会。在那,他能够站在凯依城的五尺边墙上,而他的追随者则是坐在他的脚边听道。枢机主祭的宣教比他以往充满了更多的活力与热情。此刻,他是个圣徒,他虽被霞德秘法所转化,但却证实了他可以战胜诅咒。

  是啊,纱芮奈必须承认,他是个令人佩服的敌人。他穿着全套的红色铠甲,立于人群之中,宛若一尊满身是血的金属雕像。

  「这其中必定有某种诡计。」她说。

  「这一定的啊,堂妹。」路凯站在她身边这么说。「如果我们不是这么想,那倒不如直接去加入舒·德瑞熙教派算了。就我个人而言,我穿红色看来糟透了。」

  「你啊,你的脸太粉红啦。」纱芮奈漫不在意地说道。

  「如果那是个骗人的把戏,纱芮奈,」苏登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们三人站在晨祷会的周围,他们是要来亲自见证拉森的聚会,是否真能吸引如此大量的人潮,即便今天是国王葬礼的当日。

  「那可能是化妆。」纱芮奈说。

  「在经过仪式的刷洗后仍然存在?」苏登问。

  「也许这祭司有内线搞鬼。」路凯说。

  「你有试过贿赂科拉熙教士吗?路凯,」苏登直接反问。

  路凯不自在地左右张望。「我宁愿不回答这问题,多谢你。」

  「你听来似乎要相信那人的奇迹了,苏登。」纱芮奈说。

  「我不全然否定。」苏登说。「神为何不可保佑他的信众呢?不同是科拉熙跟德瑞熙教派擅自将排它性加诸于克赛教上。」

  纱芮奈叹了口气,点头示意她的朋友们跟上,她在边缘的人群中推开了一条路,接着登上了在一旁等候的马车。无论是不是诡计,拉森都已经强势地掌控群众,令人不安。如果他能安排偏向支持舒·德瑞熙教派的人登上王位,那一切都完了。亚瑞伦会变成一个德瑞熙教国,只有泰欧德会留存下来,即便如此,也不会存续多久。

  她的伙伴无疑地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