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秋的东西不算少,这几年里得到的奖杯连着一些衣物,满满地装了两个行李箱,差点还要不够装。
晚饭前离开凤凰城回家,途中拐去买了菜,回到家里,时清秋就着手把自己的东西整理起来。
她先把自己的奖杯拿去温轻寒书房里的玻璃柜里摆放妥当,最后才是自己的衣物。
温轻寒在一边看着,挽起袖子打算帮她。
时清秋却不让,推着温轻寒出去,“我不要你帮,你去做饭,等我弄好就可以开饭了。”
温轻寒瞄了一眼行李箱,“这么多衣服,真的不用我么?”
时清秋果断摇头:“不用,我想整理完马上吃饭,你去做饭,今天也该你做饭了。”
温轻寒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唇角轻勾说道:“那你要帮忙的时候喊我一声,如果不用的话,整理好以后行李箱就放着,吃完饭我再收拾起来。”
时清秋拉下她的手,把她推出房间催促着:“快去吧,我都饿了。”
温轻寒被无情地推去厨房做晚饭,时清秋在房里把自己的衣服整理进衣柜里。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想象过,自己长大以后除了会跟爱人举行一场婚礼之外,还想要的,就是这样平淡的生活。
她们的鞋子会整齐地排列在玄关的鞋柜上,她们的衣服会不分彼此地挂在一起,她们会一起坐在饭桌前给对方夹菜,每每目光触及,便会相视而笑。
她也曾经以为这样的生活可能不会再有了,她那么害怕再经历一次分别,连开始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可如今,当初想象中的画面渐渐丰满起来,画面中都是同一个人,是那个高冷惯了,目光一沉下来都能让人遍体生寒的人。
衣柜的最下一层,叠放着冬天的外套,时清秋把自己的外套叠着放上去,再放第二次时,手不经意一扫,撞上了一个软软的物体。
她拉出来看,那是一个方形的抱枕,正反两面都印有一个q版的人物。这种风格容易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画的什么人物,但时清秋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她前两年拍过的一部电影的造型。
因为那个角色的脸上有个纹身,显得张扬又美艳,她记得这个造型。
时清秋抱着抱枕,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温轻寒抱着这个抱枕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突然来了电话,她松了一只手去握着手机接听,却至始至终没有放开抱枕。
时清秋鼻头一酸,忽然就想象到了这两年自己在外工作的时候,温轻寒苦苦忍受着心中的情意,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发信息,久久才给自己打一次电话,而且基本上都是说家里面的状况,让自己不用担心。
其实,她不是不想联系,只是正如那天她所说的,倘若走错了一步,就没有现在了。
温轻寒走进来的时候,时清秋在把一些琐碎的东西放进抽屉里,把相册也收藏起来。
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摆在床上的抱枕。
早在时清秋住进来的第一天,她就把自己的私人领域完全向时清秋开放了。那往时用以缓解思念的东西,她虽然不会主动拿出来,但也不舍得丢弃,就这么放着,至于会不会被时清秋发现,她倒是没有想过太多。
温轻寒放轻脚步走过去,从后面伸出手揽住时清秋的腰肢,在她耳边叹了声气后明知故问:“温太太,怎么把我的东西给翻出来了?”
时清秋把抽屉推进去,淡淡地说道:“你可以考虑一下,趁我还没全部翻出来,自己坦白。”
温轻寒下巴抵在她肩上,老实交代道:“没有了,只有这一个。”
她现在禁不住温轻寒一星半点的示弱,但凡温轻寒靠近她,声音稍微轻一点,她都不忍心去戏弄。尤其是知道这些年温轻寒的心事以后,她便满心怜惜。
时清秋转过身,嗅了嗅温轻寒身上的味道,好像有些饭菜香味。她抿唇笑笑,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终究还是为了她惹上了俗世的烟尘。
“时太太。”时清秋拂去她肩头的长发,似笑非笑地说:“你比起前段时间那个孩子差了点,他整个房间都是我,你这才一个抱枕。”
“一个就够了。”温轻寒没有避开,神色带着些温柔,把时清秋拥进怀里,“想你的时候,就抱它一下,所以不用那么多。而且同事们偶尔也会过来,被她们发现了,可能就会被你知道了。那个陈逸啊,见到你一定会有很多话说。”
时清秋俯在她耳边柔柔地问:“所以,我们家温/宝宝是吃醋了么?”
温轻寒反问:“你猜呢?”
“我猜啊……”时清秋眯起眼睛笑,在温轻寒耳边轻轻呼气,“我猜肯定喝了一大缸子醋了,还是最酸的那种。”
温轻寒低低地笑了,没有回答,只是双手仍旧搂紧着时清秋。
以前,她没有一个能够爱时清秋的身份,那些伴随着爱意而生的情绪,她只能默默地压在心底。即使几个月前她们结婚了,她也不能将情意倾诉。
她曾想过,倘若真的只是朋友,那就借着这段婚姻关系,至少能够关心,能够爱护。对她来说,也已经足够了,能够相伴到老,只是朋友也可以。
现在,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去爱,再也不需要隐藏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醋,可以在想念时把时清秋拥进怀里,可以为时清秋梳头穿衣,不必担心那些情绪会不经意间流露。
时清秋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温声耳语:“轻寒,跟我讲一讲你这些年的生活好不好?我想听,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
温轻寒注视着她,问:“很想知道么?可能会很无聊,也很无趣,又很平淡,完全没有能吸引你的地方。”
时清秋心里一片柔软,捧着温轻寒的脸哄她:“我想知道的就是有关你的事情啊,还有那些跟我有关的,一个字都不准瞒我。”
温轻寒略微扬眉,想了想,然后牵起时清秋的手往房门走,边走边说:“想听故事,那就先吃饭,吃完饭了我们去散步,我慢慢跟你讲……”
晚饭后许多人会到花园里去散步,温轻寒买的这套房子所在地段好,非但景致不差,娱乐设施更是不缺。
夜色将临,微风徐徐,小区里许多人都出来散步,有情侣也有年迈的夫妻,其中还有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
即将入秋,夜晚的风也由暖转凉不少。温轻寒跟时清秋牵着手沿着花圃悠闲地漫步,她们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
温轻寒悠悠问道:“温太太,今晚的饭菜可还合你的口味?”
见她这样拿腔拿调,时清秋也配合着绽开笑颜:“自然是合的,那道清蒸鱼很是美味,果然是温大厨师。”
温轻寒笑了笑,夕阳下,她的眼眸闪动着丝丝涟漪,“只有清蒸鱼好吃么?凉拌土豆丝呢?还有其它的呢?”
“都好吃,每一道菜都跟大饭店里做的一样,不,更好吃。”时清秋抖了抖握在一起的手,毫不吝啬地赞赏她。
温轻寒唇角弯起,心头温热,她抬了抬下巴,说道:“清秋,我要开始讲故事了,你听好了,我不说第二遍。”
时清秋松开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嗯,洗耳恭听。”
她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放得远远的,落在不远处的人工湖,又落在石桥上,直到这沉默仿佛历经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她才悠声开口:“这套房子是我爸在我大学毕业时就送给我的,他当时让我挑,我就选中了这里。风景很好,风格也大气,最重要的是,半点都不像一个刚刚出来工作的人会选择的房子,反而像是有家有室的人会选择的类型。”
她停住了,时清秋笑了一声,问她:“然后呢?”
温轻寒看了她一眼,笑容淡淡,又启唇道:“然后,我刚搬进来的第一天就有邻居问我‘姑娘啊,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不害怕么?’,我说‘不怕,平时休息多叫同事过来聚一聚,地方宽敞我们也好待着’。再然后,邻居就笑我了,说是第一次见过有人买房子还考虑到同事过来玩不够地方。”
时清秋隐隐感觉到了温轻寒当时的真正目的,她的心微微一颤,搂紧了温轻寒的手臂。
温轻寒带着时清秋往人工湖的方向走,她声音清朗温润,没有往日的冷淡:“其实我没有想得那么多,就只是觉得,我想要一个足够宽敞的房子,想让一个人跟我一起住,有她在,这个房子就可以称之为‘家’。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布置这个家,她喜欢的,她想要的,我都会买回来,只要她开心就好。
到了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看热播的电视剧,一起吃同一个苹果,一起洗漱,一起睡觉。睡前,她会跟我说一声晚安,第二天我们又继续这样的生活,没有波澜壮阔,没有轰轰烈烈,只是这样就够了。”
时清秋觉得自己的眼眶好像有什么涌了上来,涨得很,话也说不出口,她觉得一开口就会很哑。
她们走到人工湖边,石桥中央的亭子有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还有大人吆喝着让孩子小心的笑声,只是这些都入不得她们的耳。
温轻寒往台阶上垫了两张纸巾,拉着时清秋坐下,湖面上有凉风吹来,在这季节交替之际又增了几分凉意。
时清秋坐下便又挽住了温轻寒的手臂,缓了一会儿情绪的她终于可以温声开口:“还有么?我还没听够。”
温轻寒目光一转,落在时清秋的侧脸,眼神温柔,“还有,除了刚才那些之外,或许我们还可以去看她的电影。她的演技很好,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能演绎出许多不同性格的角色,有残忍的,有软弱的,每一个都像她,却又不是真正的她。”
时清秋靠上她肩头,彻底地沦陷在她编织的情网里,明明是看起来那么不热情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温柔到了这个地步?感觉好像从她们结婚开始,她就在一天一天地完整起来,在那之前,时清秋能想到的有关她的形容词,就只有冷漠。
“她一定在庆幸,自己究竟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能遇见你。”时清秋眼角有一滴泪落在温轻寒的肩头,她的声音轻轻的,分外柔和,“她或许还会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让你这么爱着。”
温轻寒蹭着时清秋的头发,将万般柔情都融进了话语里:“那她今天晚上要被我好好教训一顿才行,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她应该知道的,爱不问值不值得。”
她挣开时清秋的手,双手将时清秋搂进怀里,笑容淡淡地问:“我的故事讲完了,温太太还满意么?”
时清秋靠在温轻寒怀里,听着耳边嘈杂的人声,还有近在咫尺的心跳声,那么沉稳,那么令人心安,那么让她眷恋。
“还算满意,除了最后那部分。”时清秋抬起头,眼中仿佛荡漾着柔光,“有人现在长本事了,还要教训我,打算怎么教训呢?”
“嗯……”温轻寒长长地思索着,唇角轻轻挑起,“你猜。”
时清秋莞尔一笑,伸出手指去推了一下温轻寒的脑门,“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我要跟你的同事们揭发你的真面目。”
她跟温轻寒对视着,将彼此的眼里的缱绻柔情印在心里,在这并不安静的环境里,她的心里眼里都只能听得到看得到这个人,心里不停地回放着刚才那个故事。
她想要花掉所有的勇气跟运气,来和温轻寒相爱一场,即使输了,她也没有遗憾了。
只要是温轻寒,她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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