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儿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轻哼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也不知她这一声轻哼，是在表达对秦臧的不满，还是因为女儿不像自己而不快。
走出这座偏殿后，凌寒儿依旧步伐不止，直径离开了自己的御寒宫，转而向大冥法宗深处行去。
一路上，见到她的弟子，尽皆躬身行礼，目不敢视。
之所以目不敢视，倒不是因为凌寒儿貌若天仙，而是这些弟子都或多或少被她捉弄过，心底烙下了深深的阴影。
“是凌姑娘么？”
一道声音突然自后面传来。
凌寒儿迟疑转身，便见到了一个两鬓斑白，不过容貌年轻的男子。
只见他盛装礼服，穿着极为隆重，更为惹人注目的是他眉心中央那道雷电之痕。
这道雷电之痕，并非银白色，而是死寂般的灰色。
尽管这名男子收敛了所有力量，但只要有人注视他眉心的雷电之痕，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冷战。
“白宗主…”
凌寒儿有些意外。
这名男子她并不陌生，正是当世第二剑修，寂灭雷宗之主，白沧虹。
“圣人召我前来，没想到遇到了凌姑娘，你也是去找圣人？”
白沧虹温润一笑。
在凌寒儿印象里，这位白宗主从来都是这般温和，不管面对什么人，皆是彬彬有礼，全然没有一宗之主的架子。
而且这位白宗主的辈分也不低，几乎是与罗天道人、齐江等一府大尊同时代的强者。
“嗯……白宗主，前些日子我们在海外遇到一个叫冯南的，你与他熟不熟？”
凌寒儿突然问。
她是有些好奇，毕竟那冯南乃是第二代威灵火宗之主。
当年大冥法宗、寂灭雷宗、威灵火宗、大衍金宗可是齐名的四大宗门，随着后三大宗的开派祖师仙逝，白沧虹与冯南等才继任的宗主大位。
“他？”
白沧虹脸上笑容僵了一会，又笑道：“我曾与他照过几回面，但也称不上熟悉，他不是五千年前就被圣人处死
了么，凌姑娘怎么可能遇见他。”
“是他自己找过来的……算了，白宗主又与他不熟，我们先去见师父吧。”凌寒儿道。
白沧虹点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没过多久便来到那座竹屋前。
此刻，一名身裹玄色纱衣的女子，正赤足立于那湾湖泊内，手里还捏着两枚刚采下来的新鲜莲子。
“师父。”凌寒儿唤了一声。
白沧虹则躬身行礼：“见过圣人。”
“又馋嘴了吧…”圣人瞟了凌寒儿一眼，玉指一弹，便有一枚新鲜莲子飞来。
凌寒儿接住道：“我刚刚吃了一口太甜的果子，太腻了，就想起师父这里的莲子，还是莲子的味道好。”
“想吃自己再去采。”圣人宠溺道。
凌寒儿也不客气，轻车熟路的踏入湖泊，手指连勾，瞬间便摄出十枚莲子，一枚又一枚塞入嘴里。
圣人摇头道：“吃太多对修为无益。”
“我就是想吃。”凌寒儿娇声道。
圣人也便没再说她，赤足轻轻一踏，无声无息来到岸边，负手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召你来么。”
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若回答知道，便是揣测圣人心思，会令其不喜。
若回答不知道，那便是愚钝无知，也令其不喜。
“圣人召我，定有要事，我当尽力去办。”
白沧虹依旧躬身。
世人皆道两宗齐名，但他却明白，现在的寂灭雷宗，顶多也就是比一方大府高上半筹罢了，怎能与大冥法宗齐名，又怎敢与之齐名。
“不用急于表忠心，先说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吧。”
凌万寒声音有些冷。
让得这方天地也随之转冷，冷入骨髓，冷得人心底发寒。
“还望圣人明示…”
白沧虹身子躬得更低了。
他额头上甚至浮出了一层细密汗珠，不知是心虚，还是忐忑，亦或只是纯粹的紧张。
“明示？你隐藏得的确很好，连我都被你瞒了这么多年，可你要知道，花儿不会一直含苞，人也无法永远藏在背后。”
“我
……”
“白沧虹，你冒充我当年神宗的掌教，暗中收拢各方势力，勾结异族蛮夷试图造反，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认不认？”
“圣人冤枉啊，我便是有心也无这等修为，况且我自问一直对圣人忠心耿耿，又怎敢生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我只是在问你认不认。”
凌万寒目光迫人。
那明朗的天穹也突然变暗，仿佛生生压下来了三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凝重，顿时便让白沧虹汗如雨下。
“我…不…认…”
艰难吐出三个字，白沧虹面色惨白，身体几乎也躬得要碰到地上。
“不认？”
凌万寒抬起一指，指尖紫金光华绽出，倏然一点，落在白沧虹眉心，落在那道灰色雷电痕迹之上。
咔！
似有瓷器破碎之声响起。
那道灰色雷电痕迹生生消散，只见白沧虹须发皆张，天地间顿时传出阵阵法音，一朵朵近乎透明的花瓣自九天上飘洒而下。
法音四起。
天花乱坠。
这是得成金身时的征兆。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也会生出这种异象，那就是自行封印金身，让人强行破碎印记之时，白沧虹无疑是这种情况。
“圣人……还请……还请听我解释……”
白沧虹显得手足无措。
正吃莲子的凌寒儿也是一脸惊骇，原来白宗主早已虚空从圣，难不成真如师父所说，白宗主暗中在谋反。
“还用得着解释么，你当真是能隐忍，先前与我动手时，还用了破虚圣人禹洪的招数，你以为，这样便能瞒住你的身份？”
凌万寒身上腾起紫金之光。
那一条玄天神绫也显现而出，镇压天地的圣人之息，更是尽皆罩在了白沧虹身上。
哗！
大战将起。
气氛凝然。
突地——
一柄剑横在了白沧虹脖颈上。
那足以灭杀诸方的锋芒，猛然席卷而开，直让这方天穹欲裂。
这是天缺神剑，左行汤一手持剑，立在白沧虹身后，双眸内寒芒毕露。
“杀不杀？”
左行汤的声音冷冷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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