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7个少年先后把脑袋踢进球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终于发现周围的世界正常了。
摸着脖子上的脑袋,惶恐之后少年欢喜庆祝,他们似乎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后,没发现车里的秦昆和卡特,也没发现晕倒的安士白,只觉得周围有点邪门,顶着还有点晕眩的脑袋赶紧逃跑。
目送一群足球少年离开,卡特像拉家常一样平静道:“为了这群普通人,你居然打伤了安士白,我可以视为对圣魂教的挑衅。”
“现在黑魂教教宗是范海辛,你说了不算。”秦昆顿了顿,“另外安士白是被球闷的,守门员哪有没挨过球闷的?”
卡特听着秦昆的诡辩微张着嘴巴,半晌才道:“算了,我没必要跟你争执,送我们去城西,我就原谅你。”
原不原谅无所谓,秦昆还是开着车载着卡特和昏迷的安士白,一路来到城西。
一处半废弃的工厂里,血痕遍地,秦昆进来后不断皱着鼻子。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的,恐怕可不是死了一两个人。
秦昆不解:“你杀的?”
卡特耸耸肩:“我没有杀戮的恶习。圣魂教的天使序列里,除了阿撒兹勒、安士白、萨麦尔,其他几位几乎不杀人。”
“你这算是给我标明可以处决的目标吗?”
“只要你有这个实力。”
卡特一笑:“我和安士白昨天到的,没人接我们。”
然后一边循着血腥味一边道,“安士白也联系不上当地的祭司,猜测可能出事了。我自然得过来看看。”
一处仓库打开,恶臭扑面。
里面是几具被拆解的尸体,还有几具完好的尸体。
不是黑魂教杀的人,而是黑魂教的人被杀了。
秦昆大致扫了一眼,被打烂的尸首体格雄健,残肢依稀可见纹身,应该是血魂骑士,每个都是战死后被虐尸的,那几具完好的尸体穿着黑袍,戴着倒五角星挂饰,应该是血魂祭司。
十二个尸体,表情没有多么恐怖,代表两方战力相差不会很大,起码证明不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过血魂骑士已经算得上一流捉鬼师的实力,能无伤做掉他们的宿主,起码是冥河级巅峰或者黄泉级了。
“伤口不是一个人留下的,对方起码有6人,其中4个擅长近身。”
卡特翻看完几具尸首,下了结论。
秦昆却看不出来丁点眉目,血魂骑士还容易推断,毕竟验尸就能发现,大多是内外伤,血魂祭司受的都是精神创伤,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懂这个?”
秦昆狐疑。
“我懂招魂。”
“没见你招魂啊?”
卡特一笑:“想学吗?”
“想。”秦昆毫不犹豫。
卡特拿着羽毛笔,在死者尸体上画出倒五角星,然后又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照做就是。”
秦昆没有立刻照做,他看了几次,发现每次倒五角星画完,卡特的羽毛笔上都多出一根红色细毛,他忽然有一丝明悟。
招魂的重点……不是画那个倒五角星!
只见秦昆五指伸开,摁在一个祭司头顶,鬼矛玄秽刺入,带出秽蠕,然后那秽蠕之中,又被剥离出一丝血红的因果线。
秦昆两手手指捏起,像是捏住一根长发一样,慢慢往两边滑动。
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一副画面。
祭司身边是三个倒地的血魂骑士,还有三个骑士在战斗,他们面前是一个满身金属的怪物、两个背着巨型蝎子的巫师,和三个黑线组成的木乃伊。
祭司临死前,看见那巫师抡起法杖,然后周围景色一变,无数蝎子朝他涌来,他用出血魂术奋力抵抗,蝎子全部化为血泥,正在得意地叫嚣,忽然转向身后,发现一个巨大的蝎尾直接扎来,画面接着陷入黑暗。
脑海中画面消失,秦昆回过神,卡特惊异地看着他:“你学的也太快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秦昆应该被他诱骗一起画倒五角星才对。对方竟然对因果丝的领悟这么深,一下就看破关键?
卡特目光复杂地望着秦昆,秦昆则捻起那根因果丝:“这是什么?好像和其他的因果丝不一样。”
“这是‘命魂之末’。你们东方驱魔人将其称为——‘怨念’。这东西是亡者临死前的念头所化,能滋养死后的灵魂,让其离体,化为幽灵。”
卡特说的简单,秦昆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
人死后能不能化鬼,就靠这个?!
秦昆一震,头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不愧是天字第一号邪棍,卡特恐怕将死亡研究到秘门中人都难以企及的程度了。
秦昆惊愕于卡特的见识,卡特则惊愕于秦昆对因果线的理解,二人各有忌惮,不过目前还算融洽。
此刻,安士白悠悠醒转。
他看见秦昆后就是一肚子气,不过当下没法发泄,秦昆也很想做掉安士白,这种邪棍死就死了,只是怕卡特会报复自己的朋友。
于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奇怪场面在两方身上出现,明明势不两立的双方,甚至曾经还有深仇大恨,目前只能融洽的相处。
大家各有忌惮。
安士白能明白,秦昆现在成长到了可以和教宗掰掰腕子的程度,他也不会傻的去挑衅对方,此刻只能揉着发疼的脸颊道:“大人,我们要报仇吗?”
“愚蠢。我们难道找幽灵议会报仇吗?”
“幽灵议会?”安士白不理解。
卡特笑呵呵道:“那些怪物是幽灵议会的人引过来的。”
这次不光是安士白,秦昆都震惊了。
借刀杀人?
安士白狐疑:“您……还是从那些红色的丝线中看到的?”
卡特点点头:“幽灵议会埋在圣魂教的暗子就在其中,我刚刚读了他的命魂之末。”
安士白暗骂:“真卑鄙。一帮虚伪的驱魔人,我们能派往各处要地的祭司和骑士都是原始派信徒,他们还没染过血,也向来奉行善事,幽灵议会居然就先动手了。我们要不要和他们对证?”
“怎么对证?目前能阅读‘命魂之末’的只有我和秦昆,秦昆巴不得替我们作证,让我们两方打起来,圣魂教不能如他所愿。再说,他们的确是被那群怪物杀了的,幽灵议会这一招用得漂亮。”
秦昆在一旁听的脑袋还没转过来弯。
这厮以己度人啊!把老子想的那么坏?再说自己刚刚也没往那方面想啊。
据点被毁,卡特没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只是手底下没有能用的人以后,总觉得不太方便。
“秦。”
“怎么了?”
卡特干咳一声:“车子可以借我们吗?”
“不可以。”秦昆断然拒绝。
卡特眯起眼睛:“给我个面子……”
“我说你好歹是教宗……连车都搞不到吗?搞不到你买一辆不就完了,我不信你们这么大的邪恶势力没钱啊。”
秦昆真想说一句:大哥你这混的还不如我们村长有排面啊。
卡特指了指自己脑袋:“我曾经重生时的因果你见过,现在我的人格不完整,主人格在没赚到钱时并不允许我拥有代步工具。”
这逻辑秦昆完全不理解,难怪卡特目前只是个末流童话小说作家,主人格这么没出息啊。
“你主人格没规定助手不许有车吧?”
“他很别扭,不会坐安士白的车的,除非是借的。”
秦昆心中佩服!
这神特么主人格啊!
要不是你这么没出息,恐怕黑魂教都一统欧罗巴了,你也是做过贡献的英雄了。
“行,我倒是可以给你搞辆车,你拿什么来换?”
“刚刚教了你招魂的本事。”
“那是你自愿的,我没强迫你。”
“你……好吧。”卡特撕了一页纸递给秦昆:“给你一张手稿稿纸,你想写什么都行。”
秦昆嘴角一抽。
一张纸……换我一辆车?
我怎么跟梅瑟琳交代?
“这纸怎么用?”
“写字用。”
秦昆深吸一口气,到了他现在的见识,肯定知道卡特拿出来的东西不是凡品,这纸能承载因果线为墨的字迹,已经不是平常纸张媲美的了。
好比符宗的符画在普通的纸上,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说不定纸都承受不住会直接损坏。纸张的好坏直接决定术法的威力。
但卡特不教他怎么用,他也没辙。
秦昆目前还学不会因果线为墨的本事。
“得,你不教,我自己琢磨。上车!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
跑车再开出去,天已经黑了。
三人都发现今天的时间不太对劲。
秦昆看了看表,9点。
“刚刚来时才过了中午,怎么忽然就晚上9点了?”
时间有问题。
卡特闭上眼睛:“仓库里的时间线被改了……不对……刚刚的仓库似乎和别的地方的时间线融合了……也不对……”
猛然间,卡特忽然抢夺方向盘,秦昆看见车子径直撞向一个白发老人。
他瞪大眼睛,虽然及时调整方向,但车尾仍旧扫到了老人。
那老人腾飞而起,车子停下,秦昆正想质问,忽然撞破车窗跳下!
同一时刻,安士白也撞破车窗,车子忽然爆炸,腾起滚滚浓烟!
地上,白发老者咳了口血,身旁,一个高挑女子、一个小女孩站在老者身边。
她们一身臃肿的黑袍,手上掂着一颗长着鳞片的囊包。
“居然反应过来了。格鲁翁老师,您没事吧?”
高挑女子扶起老者,老者没有黑袍,一身精致的西装,似乎是来了当地换上的,但露出的手腕也长着鳞片,上面布满龟裂火纹的囊包,一胀一缩,好似有生命一样。
老者干咳起来,受了重创,他没有吐血,反而咳出的是黑烟,他看着秦昆、安士白两人,冷冷笑道:“耶格辛娜、乔娜,小心些。这两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当地那群渣滓。”
高挑女子和小女孩看到秦昆后,直接怔住:“老师,这人我们见过!来自艮山狱!是海奎因的朋友。”
她们见过秦昆,秦昆自然也见过她们。
这俩女人……是会爆炸的那两个!曾经秦昆被卷入卡特的故事中,卡特改变了因果线,让这些十死城的宿主降临捣乱来的。
“艮山狱?看来是我孙子巴蒂斯塔的老友了。”
巴蒂斯塔?
秦昆回忆着这个名字……好像很早很早以前,自己还是个新人弱鸡的时候,被他教训过。
一样的爆炸招式,让秦昆对这个老头格外不爽。
“你是巴蒂斯塔的爷爷?”
“正是。”
老者微笑说完,忽然表情僵住,面前的青年瞬间消失,他还待反应的时候,背后猛然出现青年的身影。
势大力沉的撩阴腿自下而上,噗得一声钝响,老者裆部如同遭到电击,麻痹蔓延全身,额头周围青筋凸爆,猛然抽搐起来。
“我……你……我真是……”老者皱着眉头,欲哭无泪,双腿夹着裤裆,枯槁的老手想揉还不敢揉,咬着嘴唇的时候,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喷出一个鼻涕泡。
加强版死亡老头乐!
秦昆掸了掸裤脚,看到格鲁瓮气的真·七窍生烟,然后慢慢倒下,这才撇撇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脚本来是送给巴蒂斯塔的,便宜你了。”
我炸你大爷的……你送他就送他啊……做人没有点原则怎么领悟因果法则!就这还特么是艮山狱的高手!
格鲁瓮捂着裤裆,脸颊贴地,喉中低吼,半天没一句完整的话,只有滚滚浓烟从嘴里冒出。
旁边的耶格辛娜、乔娜完全没看见秦昆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只是一个回合,格鲁瓮就倒下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二女忽然对视一眼,然后黑袍裂开,身上那些鳞片囊包全部胀出火焰一样的龟裂纹。
她们要自爆?!
囊包里的东西涌入血管、头皮,她们头和四肢鼓胀的不似人形,秦昆正准备后退,猛然间,发现二女定格不动,接着如纸片一样,一点一点裂开,飘落在地。
跑车爆炸的浓烟中,烧焦的卡特走了过来,他撕碎了手中的纸,往天上一撒,瞪着安士白:“为何不带我一起出去?”
安士白缩在旁边一句话不说,秦昆看见二女支离破碎,抬脚踹向虚空。
格拉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出现。
蜃界破掉!
从他们去仓库后,就落入蜃界之中,此刻,阳光还是下午,天眼看见施术者隔了两条街的距离,那个老头捂着裤裆,被走路不协调的二女搀着迅速跑远。
“可恶的家伙,险些在蜃界里被炸死。”
卡特恢复风度,但似乎也受了伤,刚刚正面挨了一次爆炸,滋味很痛苦,此刻他表示不想走了。
“秦,答应我的车,让安士白开回来就好。我在这里歇歇。”
卡特说罢,转身走进工厂中。
……
这位黑魂教教宗明显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恢复,具体怎么恢复的秦昆不得而知,副驾换成了安士白,二人一路前行,直到一处娱乐区域才停了车。
“你好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找人。”
“抱歉,这里不提供找人服务。”
“找伯努瓦。”
“伯……努瓦?”
侍应生一愣,迅速去了二楼。
没一会,一位西装革履的老人走出。
老人是光头,皮肤松弛,眉宇间却有一股杀气。此时此刻,见到秦昆后,杀气顿消,表情和见了鬼一样。
“秦……先生?30年了,您好像丝毫没有变化。”
秦昆狐疑:“你是伯努瓦?我找的是高卢兄弟会的教父。”
光头老人干咳:“您说的应该是我父亲,他腿脚不便,现在的帮派是我在管理。”
秦昆恍然大悟,这人是小伯努瓦!当年被自己剃过光头的帮派骨干之一。
“借他一辆车。”秦昆开门见山,指了指安士白。
伯努瓦一怔,忽然干笑道:“秦先生,如果是借您的话,我们自然愿意……如果是借别人,抱歉秦先生,最近帮派频频出事,我们要保留些家底……”
大哥你这格局小了啊……
秦昆叹息一声:“是需要什么条件吧?”
伯努瓦喜笑颜开:“秦先生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最近帮派这片区域里混进来几个不明怪物。那些怪物有变身的本事,经常有人莫名死去。比起幽灵,更像是恶魔,只要秦先生帮我把他们除掉……别说借您朋友一辆车,就算把我们最好的车送……”
话还没说完,被安士白不耐烦打断:“以撒旦的意志,杀戮……”
声音一点都不大,甚至有些像悄悄话!
只是刹那间,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恶魔耳语,耳边站着一个蛊惑的恶魔,不停地怂恿着心中的恶念。
一遍又一遍地靡靡之音,终于,这间会所中的三个服务生变成了可怕的皮肉怪物,扑向身边的人。
伯努瓦冷汗直流,这什么情况?!
那些侍应生怎么变成怪物了?
不对!好像就是这种怪物在偷偷杀人。
身边,一个保镖的佩刀被安士白抽出一甩,一个皮肉人立即被贯穿,大叫一声逃出窗外。
一个酒瓶被他抄起甩出,另一个皮肉人牙齿被敲掉,赶忙也逃了出去。
第三个皮肉人忽然变得畸形,体内吞噬的活人骨头如子弹一样挤压射出,打碎了安士白扔来的第二个酒瓶,又将旁边一位酒吧保镖打成了筛子,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士白,跳窗离开。
不到两分钟,战斗结束。
安士白整了整西装,从吃惊的伯努瓦腰间摸出车钥匙扬了扬:“归我了。”
伯努瓦一愣:“啊……这……”
秦昆拍了拍他肩膀:“我也走了,收拾一下场子,别耽误做生意。”
“可是……他们再来怎么办啊……”
这件事,秦昆管不了。
之前对方多少给点薄面,自己就算不管,安士白多少也会管一下。黑魂教这群邪棍也不喜欢欠普通人的人情。
但他谁的面子都没给,直接提出的交易,己方好歹帮他把那些不明人物找出来了,因果一了,剩下的……随意了。
临走前,秦昆看见伯努瓦吃大便一样难看,表情似乎还有点后悔,念在跟老伯努瓦那点交情上,还是把幽灵议会的电话告诉了对方。
“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报我的名字就行。”
秦昆伸了个懒腰,自己果然是个烂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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