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紫烟眉毛拧到了一起,神情变幻不定,良久,嘴角才绽放出一丝冷笑,咬牙道:“你别得意!这只是个开始,这里的狗很多,以后有你受的。”
“把他送回训练营!”
说完这句,雷紫烟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场人狗大战很精彩,她看完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周洪胜利后那狰狞的表情让她有些渗得慌。
被送回佣兵营的周洪第二天并没有参加训练,因为他在被送回来的路上就因为流血过多,伤重昏迷了。
送他回营的侍卫赶紧返回向大小姐报告,得到的答复是赶紧送医,佣兵营内是没有大夫的,侍卫们只得去城内请,一直折腾到半夜,血总算止住了,大夫抹抹额头的冷汗道:“这人伤得太重了,全身没一处完好,能不能活还要看他造化,老朽已经尽力了。”
大夫走后,周洪便被送到一间单独的宿舍。
随着“咣当”一声,铁门紧闭,房间里漆黑无光,只剩下一片死寂……
三日后,雷紫烟在侍女的陪同下,百无聊赖地在花园里闲逛,荷塘里的荷花已经盛开,她却无心欣赏,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时时在心头萦绕。
远处石径上一名侍卫顶着烈日匆匆而来——
“小姐让属下去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雷紫烟哦了一声,转身去亭上坐下,感兴趣道:“快细细禀来!”
“属下详细询问了《三弄园》的园主雷阿春,据他所说,周洪本身并不是奴隶,而是贼人,是被人抓住卖到《三弄园》的,后来不知为什么,有人买通了《三弄园》中的厨师阿旺,在周洪的饭菜中下毒,不过……不过……”
那侍卫连说了三个“不过”,雷紫烟怒道:“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侍卫缩了缩脑袋,小心道:“不过那日刚巧太子殿下也在场,下毒的酒菜被识破,周洪才得以保命。”
雷紫烟哼了一声,问道:“之后呢?”
“之后太子殿下下令彻查此事,但一直未有结果,那下毒的厨师尸体后来在城外被发现,是淹死的,疑为被那主使之人灭口,此事线索自此而断,没人知道真凶是谁,也许是这姓周的以前得罪过什么人,仇家来找他寻仇了。”
“也许?我要的是事情真相,你跟我说也许?城门处对往来人口俱有登记,周洪是贼人也好,嫌犯也罢,只要进了城,肯定就有记载,赶紧去调查清楚,看是什么人带他进城的。”雷紫烟训斥道。
“属下该死,马上就去调查……”
侍卫惶然正欲告退,雷紫烟叫住他,气闷道:“那姓周的混蛋现在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这侍卫正是三日前送周洪回营的人之一,听主子问起,忙躬身答道:“属下今天日午时去问过,据营里的人说,此人依然处于昏迷之中,并未醒来。”
雷紫烟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让你们找城里最好的大夫,务必要医好他,结果到现在还生死未明,我告诉你们,这人要是就这样死了,你们一个个也别想活了。”
侍卫满头冷汗,噤若寒蝉,不知自家小姐为什么对那佣
兵的性命如此上心。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备车,我要去佣兵营一趟。”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逃也般的出去了。
下午时分,一辆毫不起眼的单辕马车在两名城府侍卫的保护下,在佣兵营前停下,一名娇艳的蒙面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车,左右打望了一下,走进了佣兵营的大门。
此女正是雷紫烟,现在是白天,她一个大家闺秀,不方便骑马来这种地方,便乘了马车前来。
四人在营内守卫的带领下,向周洪养伤的营房走去,雷紫烟曼妙的身姿引来了训练场上不少狼一样的目光,这让出身娇贵的大小姐感到非常不舒服,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那佣兵就安排在这间房内。”领路的守卫指了指拐角处一间偏僻的营房。
“去把大夫请来!”雷紫烟面无表情道。
待营房的铁门被打开,一股血腥之气伴着腐臭味扑鼻而来,令雷紫烟忍不住用丝帕捂住了鼻子……
她站在门口向内打量了一眼,见房间正中的泥地上铺着一块木板,木板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看面目正是周洪,血腥气和腐烂的味道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放了好多天的尸体,哪有半分生机?
当下气得转身破口大骂:“我是怎么叮嘱的?要治好他,别让他死,现在人都烂了,你们要怎么跟我交待?”
那侍卫诚惶诚恐地跑进去,在周洪鼻下探了探,又在他胸口摸了摸,终于松了口气,“小姐!他还没死。”
雷紫烟皱眉迈进房中检查了一番,脸色稍霁,转身道:“换一间好点的房间,不能让他死了,我要留着他慢慢折磨。”
周洪最后被移到一名教官的房里,大夫来后,又替周洪仔细检查了一番,这三天没人管他,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大夫检查完便连连叹道:“这孩子真是命苦,旧伤还没好,现在又弄成这个样子,怕是活不了了。”
雷紫烟心里一动:“你认识这个人?”
“当然!前段时间在《三弄园》,正是老夫替他治的伤,那时他右手手筋被人挑断,左手手骨也折了,要不是有贵人送他几粒宫中的疗伤圣药《****丸》,他这两只手就算是废了。”老大夫徐徐说道。
雷紫烟秀眉皱了皱秀,不用说,那送药之人必是赵钰无疑。
“那他现在还有救吗?”
老大夫叹息道:“他失血太多,体内又中过毒,虽然止住了血,但体内的毒性没有处理干净,伤口也没有处理好,已经感染,除非像上次一样,有《****丸》那样的疗伤圣药,否则必死无疑。”
“《****丸》吗?没什么稀罕的,我去给你找来,你若还救不了他,我就让你给他陪葬。”雷紫烟哼了一声,便待转身去取药,她记得赵钰这次带来的聘礼中便有这种伤药,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老大夫并不知雷紫烟身份,但见她说话如此蛮横,非常不满,“咚”的一声将手里的家伙什撂下,“如此!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收拾东西就准备走人。
旁边一名侍卫见这老头竟敢顶撞自
家小姐,“噌”地拉出刀来,“老家伙!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老大夫呵呵冷笑:“老夫今年活了七十有八,还没见过像你们这样蛮横的人,就连雷城主见了我,也得礼敬三分,你们是什么人?既敢对老夫出言不逊,这活我就不干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雷紫烟心情本就差,被这老头儿一激,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哼道:“你以为搬我爹出来我不敢杀你?”
老大夫一愣:“原来你是城主大人的千金,那真是失敬了,老夫活了快八十岁了,死又何惧?不过看在这小伙子的份上,我想提醒你一句,你若杀了我,就算有《凤花玉露丸》,也休想救此人性命,因为城中只有我一人懂得《凤花玉露丸》的用法,你可要想清楚了。”
雷紫烟凤眼一瞪,似要发作,终又忍住,微咬银牙道:“好!我暂且饶你性命,等救了人再与你计较。”
老头脾气却比她还臭,闻言哂笑不已:“你不用饶我,一刀将小老儿杀了好了,顺便替你父亲送终,因为他那天下无二的心疾也就没人医得了了。”
雷紫烟气得冒烟,却又将信将疑,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的确有心绞之痛,虽很少发作,却极是难治。
忍下翻滚的怒意,雷紫烟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给我老人家赔礼道歉!”老大夫往板凳上一坐,傲然道。
闻听此言,房中诸人皆显怒色,老头儿却视若无睹。
雷紫烟涨红着脸,眼睛转了几转,突然笑道:“好,是我不对,你既与我父亲治病,我自该礼待于你,刚才多有得罪,望您老海涵!”
说完,福了福,转变之快,让老大夫也有些瞠目结舌。
心里不禁暗暗警惕,此女变脸比翻书还快,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心思简单,至真至纯之人;要么就是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奸大恶之徒。
“这还差不多,看在我与这小子有缘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你快去取药,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老头摆够了谱,也严肃起来,开始褪周洪的衣服,为他换药料理伤口。
雷紫烟收了笑容,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收,转身出了营房。
仅仅半个时辰不到,便取来丹药,老大夫将瓶中药丸倒出,闻了闻,确实是《凤花玉露丸》没错,便取了两粒,放入周洪口中,和水服下,又取了一粒,捣碎,从自己带来的药箱中拿出一瓶绿色药水,倒入碗中,与捣碎的药粉调匀成糊状,然后均匀地敷在周洪浑身的伤口上。
事毕,再用干净白布将所有伤口缠好,做完这一切,老大夫道:“将他送入老夫家中,这两日,老夫得时时留意他伤情变化,及时处理。”
雷紫烟不太乐意,“这人是佣兵身份,按规矩,不得离开佣兵营半步。”
老大夫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万一伤情有变,我没法保证他能活下来。”
雷紫烟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周洪,眼神又在老头身上转了转,眼睛一眯:“好!就依你所言,你们两个……将人送过去,记得好生照料,若有闪失,人头难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