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不少。
那种酒真好喝啊,带着一点儿梅子的清香,刚入口时就像糖水一样,微微的甜。
几杯酒灌下去之后,她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火药般的脾气也没了,只是有点儿说不上原因的伤心,但这点儿伤心没有出处,非要扣个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她真的很困。
她越喝越多,越喝越委屈,嘴一撇,讲话竟然开始略带哭腔。
“你是人吗?啊?”叶昭觉醉眼朦胧里看齐唐,好一个蛮不讲理的衣冠禽兽啊,“你看看我,我还不够惨吗?没工作,没钱,没男朋友,一败涂地……我就想早点儿回家睡个觉,你还要逼我陪你吃夜宵,你说你是人吗?”
她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经断了,说话毫无逻辑可言。
齐唐啼笑皆非地看着眼前这个脸蛋红扑扑的叶昭觉,一点儿酒精,就卸去了她平日里装腔作势的倔强,这个样子的她显得可爱多了。
“丧尽天良……”她说着说着,往桌上一趴。
齐唐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因为太想睡觉而哭起来了。
时间已经进入深夜,徐晚来独自一人在刚刚布置好的工作室里拆包裹。
这是她拜托国外的朋友寄来给工作室添色的一些小物件,有复古的收纳盒,造型别致的灯具和摆件。
她隐隐约约有些兴奋,万事俱备,只等正式开业的那天,让这一切完美亮相于众人眼前。
拆完所有包裹,她又将整个工作室环视了一圈,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
这就是她未来几年要全力战斗的地方,是她将要一展壮志的王国,一切都将从这里开始,她的锦绣前程。
只有三天时间了,超量的兴奋和期待无处排遣,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颤颤地在她胸口跳动。
一定要找一个人分享一下,她拿出手机开始翻看通讯录。
甲是她在媒体圈的一位朋友,早先已经承诺她会在开业之前为她做一个专访,但从对方微信朋友圈刚刚更新的内容来看,甲似乎还在加班。
乙,最近在热烈追求她的一位青年建筑工程师,人还算好相处,但他老是喜欢讲与他工作相关的事情,有点儿书呆子气,想想觉得可能会扫兴,还是算了。
丙,一位算是嫁入了豪门的女性朋友,但夫家门禁森严,这个点估计是出不了门的。
……
思来想去,除了闵朗这位自由人士,好像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打车去白灰里的路上,徐晚来想起了这句老话,嗯,老话总是有它传承下来的道理。
夜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有点儿乱,妆也有点儿花了,但是一想到是去见闵朗,她就觉得这些细枝末节根本不重要。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向79号时,脚步轻盈,快乐得像是回到了多年前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
徐晚来的好心情,在看到乔楚的那一刻,立刻烟消云散。
她看到,乔楚倚靠在闵朗的肩头,闵朗端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电影,两人嘻嘻笑笑地不知道在讲什么,笑完之后,闵朗还拍了一下乔楚的头。
四周忽然静了。
一股han气顺着徐晚来的脊背往上爬,因为极度的震惊,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进退。
她拿不准分寸,我是否应该即刻转身,不要惊扰他们?
可是就在下一秒,莫名而来的愤怒直冲上她的脑门,凭什么我要走?
该走的是乔楚!
情绪的洪峰破堤而出,她伸出手重重地叩门,手指关节用力敲打在木质门板上,发出空洞而强烈的声响。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她笑了笑,那个笑容充满了挑衅和讥诮。
闵朗一抬头,完全呆住了,他下意识里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一把推开了乔楚。
慌乱之中,一只玻璃杯应声砸向地面,玻璃杯碎成无数碎片,将这个原本静谧安宁的夜晚划出千万道细碎的裂痕。
无比漫长的一分钟。
乔楚站起来,捋了捋头发,拉了拉衣服,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
这哪里是碎玻璃,这分明是她的自尊。
这是她生命里的一场重大灾难。
然后,她扬起手,当着徐晚来的面,干脆利落地给了闵朗一个耳光。
叶昭觉是被齐唐扛回公寓去的,她虽然昏沉,但意识并没有模糊,当她的头垂在齐唐肩头的时候,她还在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不要你帮,我自己可以走。”
“我只是想省点儿时间让你睡觉。”不知是吃饱了还是其他缘故,齐唐终于开始用比较友好的语气和她说话了,“你放心,我把你送到家就走,不会占你便宜。”
叶昭觉还想说些什么,但在酒精和疲劳的双重作用下,她的舌头已经捋不直了,说什么听起来都是卷舌音,像那种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儿,嘴里一顿咕噜咕噜,可什么也表达不清楚。
齐唐刚刚酝酿出来的那点儿温柔很快就用尽了,“叶昭觉,你就闭嘴吧。”
到了2106门口,齐唐伸手在叶昭觉的包里找钥匙,他皱了皱眉,这甚至不算是包,只是一个比较高端的环保袋,里面叮叮咚咚一阵声响,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不少,钱包、卡包、文具盒、记账簿、面巾纸、润唇膏、护手霜、小镜子……有容乃大。
他翻了半天,终于在环保袋的底部翻到了那一把钥匙。
一把钥匙!
齐唐真有点儿不敢相信,一个成年人竟然只有一把钥匙,简陋得甚至连个像样的钥匙扣都没用。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进入叶昭觉的私人领地,尽管在他的安排下,房子里的洁净程度有过短暂的提升,但一段时间过去之后,效果已经不大看得出来了。
他把叶昭觉扔在卧室的床上,原本就要走,忽然间,他又鬼使神差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沙发的拐角处有一只不太显眼的暗红色袋子,尽管不显眼,但齐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牌子。
他有点儿讶异,女性对于名牌手袋的热爱简直丧心病狂,叶昭觉都快吃不上饭了居然还花钱买包?他把纸袋拿起来,想看看款式,鉴定一下她的品味。
这时,包包里带出了一个小东西。
他盯着看了几分钟,很快,他明白了一切。
叶昭觉在迷糊之中,感觉到有一只手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在替她擦脸。
是齐唐吗?她想问,可是睡意深沉,她张不开嘴。
“为什么你总是要刻意跟我保持距离呢?”
叶昭觉听得出来,这声音的确来自齐唐,她想要回答他,“因为我们原本就是存在于这段距离的两头。”
“我希望能够尽我所能,让你生活得轻松一些,你为什么不明白?”
她想说,“我明白,但我不可以接受。”
“你有你的自尊,我也有我的。你在维护你的自尊时,就不能够稍微考虑考虑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