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太液池最为美丽,炎炎夏日来这赏荷也是一大美事。往日里宫妃最爱来此处乘凉,可今日,在太液池旁的,却是一群内侍在此收集着什么。
有路过的小宫女见了,不明情况,便道:“这是这是怎么了?”
有年长些的宫女明白个中缘由,忙拉过小宫女,急道:“快走吧,这里头的原因大着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哪!”小宫女被拉着离开,心中不愿,口中仍喃喃道。
年长的宫女闻言忙拉过小宫女到一旁,警告道:“快别问了!他们这是在调查瑜妃被害一事呢!”
闻言小宫女似懂非懂地离开了。
而此时,昭阳殿中齐齐跪了一片,他们额上冷汗冒个不停,上头齐皇锐利的眼神在这些宫人们中扫视。
一旁的内侍总管见了,他自小陪在齐皇身边,齐皇一举一动的其中意思,他都再理解不过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皇上如今已是十分开明了,只要你们说出谁是害了瑜妃娘娘的凶手,你们便可活下去,可若是你们不说,那便得将昭阳殿好好清洗清洗了!”
闻言底下的宫人们面面相觑,面上已有焦急之色。见这些人这副模样,殿上的齐皇满意地瞧了内侍总管一眼,眼中尽是赞许。
宫人们谁都不想死,此时便个个绞尽脑汁,恨不得找出一个凶手来。
这时一直在小厨房煎药的宫女被人推了出来,只听宫人们其中有人高声喊道:“琪儿给瑜妃娘娘煎的药有问题!”
闻言那名唤作琪儿的宫女身子颤抖起来,她被齐皇锐利的目光盯得十分害怕。内侍总管得到了齐皇的指示,正欲上前去问她,可谁知这琪儿面上却露出一丝决然的神情,内侍总管见状不好,忙道:“拦住她!”
可为时已晚,琪儿已咬舌自尽了。
见状周围的宫人们皆是惊叫出声,内侍总管忙上前去,一探她的鼻息,遗憾的摇了摇头。
齐皇瞧着眼前的情景,大怒,道:“我倒是要看看,这背后之人是有多大的能耐!竟能让人甘愿赴死!”
想到寝殿内仍昏迷不醒的瑜妃,齐皇心中越发烦闷。他冰冷的扫视了下边的宫人们一眼,又对着内侍总管道:“你们去查!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内侍总管闻言眸光闪了闪,他看向底下的宫人们,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傍晚时分,夕阳缓缓落下,给昭阳殿笼罩了一层血色的霞光。此时,昭阳殿内,跪在大殿前的宫人们瑟瑟发抖,他们瞧着跟前几个已是有气出没气进的人,更是害怕得低下了头。
内侍总管尖细着嗓子问道:“都查清楚了?”
“是。”一个神色冷峻的侍卫道。
闻言内侍总管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昭阳殿内走去。
“事情办得如何了?”齐皇瞧见内侍总管,见他面上略有喜色,便又道:“那背后之人是谁?”
“正是谨妃娘娘。”内侍总管低下头去,不敢抬头看齐皇的脸色。
谨妃是后宫中除了瑜妃外最受宠的妃子,如今皇上得知此事,定是要恼怒的。
“谨妃?”齐皇闻言脸色阴沉下去,他想到寝殿内仍是昏迷不醒的瑜妃,到底是心疼与气氛占据了上风,他顿了顿,狠心道:“赐一杯鸩酒。”
与瑜妃相比,这后宫中,哪怕是皇后,也不能与瑜妃相之比较。可念及慕宛如,齐皇还是道:“将此事掩下,悄悄进行,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闻言内侍总管点了点头,便吩咐下去了。
齐皇赐下的鸩酒刚到流萤殿,谨妃就已知晓了,她苦笑一声,手指不断颤抖,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上了皇后那条船起,她就应该设想到这个结局了。
“谨妃娘娘。”
正在谨妃心中难过之时,端酒的太监已走了进来,他手中托着酒壶与酒杯,缓步走向谨妃。
该来的,总是来了。谨妃心中苦笑,闭眼接受了这个现实。
太监瞧见谨妃这副模样,心中也忍不住升起几分怜惜,他轻声道:“娘娘,您喝了这杯酒,只消一息,您便没感觉了。”
闻言谨妃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端起了酒杯,待她正欲饮下时,却听到殿前传来娇喝:“母妃!”
听见慕宛如的声音,谨妃手一顿,盛着鸩酒的酒杯便落在了地上。
太监见此情景,急道:“谨妃娘娘您!”
“谁给你的胆子!”慕宛如见状快步走上前去,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扯过太监,骂道:“见了本公主,你还不行礼!”
太监一抬头,只见慕宛如柳眉横竖,一张娇美的脸上尽是怒色。到底是被齐皇万千宠爱的公主,太监无论如何也不敢与她对上,只能低下头细声道:“公主,这是皇上下的命令。”
“父皇?”慕宛如闻言大惊,面上仍强装镇定,道:“本公主不信!”说着她又看向谨妃,“母妃,您快说啊!这不是真的!”
“宛如……”谨妃见慕宛如这样也十分不好受,正欲开口劝说,却见慕宛如扭头便将鸩酒打翻。
“母妃!您可要好生想清楚,您若是为皇后承下此事,她那般凉薄的性子,可不会记您半点好处!”慕宛如一双眼眸紧紧盯住谨妃,见她神情略有些松动,便又道:“您尚得宠时,她与太子便联合起来想要将我嫁给何于归,何于归断腿后,他们为了韩国夫人手中的兵权,仍想将我推入火坑,若不是父皇怜惜我,如今我怕是还在韩国公府受折磨呢!”
谨妃听了慕宛如这番话,神色已完全松动了,她迟疑道:“可如今皇上已……”
“母妃!”慕宛如一把扯住谨妃的手,急道:“只要您说出此次谋害瑜妃的幕后真凶,父皇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您难道真想让我彻底落入皇后手掌中,一辈子沦为被皇兄利用的工具吗?”
闻言谨妃忙摇了摇头,慕宛如见她这般态度,心中大喜,忙拉过谨妃直直往御书房跑去。
“公主,谨妃娘娘。”内侍总管见了谨妃先是一惊,随后又十分恭敬地说道。
慕宛如闻言不管不顾,心中焦急,只想着进去找齐皇说明事实真相。
“公主,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呢!”内侍总管见了慕宛如这副模样,忙拦住她道:“您若有事,便让奴才前去通报一声。”
“哼!”慕宛如冷哼一声,她推开总管太监的手,拉着谨妃,直直地往里头走去。
“父皇!”慕宛如见了齐皇,顿时跪在地上,眼中泪光闪烁,说话间带了哭腔。
齐皇闻言忙抬起头,他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慕宛如,见状他眉头紧皱,可在瞧见一旁的谨妃时,他顿时又愣住了。
“父皇,您要为女儿做主啊!”慕宛如将齐皇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她心中一紧,忙道:“母妃被人冤枉,父皇为何不调查清楚,便赐下毒酒!”
“被人冤枉?”齐皇闻言收起面上的惊讶之色,只冷声道:“你可知,瑜妃是中了温柔乡这种毒?此毒无色无味,发作缓慢,便被煎药的宫女琪儿将毒药放入了瑜妃日常服用的治宫寒的药中。瑜妃早晨服药,在与朕逛御花园时便毒发晕倒。而那下毒的宫女琪儿,正是从流萤殿调入昭阳殿的,经内侍查明,那琪儿曾受过谨妃恩惠。证据确凿,你却与朕说,谨妃是被冤枉的?”
慕宛如闻言底气十足,她径直对上齐皇的目光,铿锵有力道:“父皇,那琪儿何在?仅凭一面之词,父皇就怎能断定母妃是那指使之人?母妃向来与世无争,如何会做出这等事!”
“那宫女,已咬舌自尽了。”齐皇对慕宛如一向宠爱,此时见她这副模样,难得没有发脾气,只劝道:“朕知晓你对谨妃感情深厚,可这件事着实是证据确凿啊!”
慕宛如不依不饶,仍要朝齐皇讨个说法。齐皇见她这样,面色逐渐阴沉下去。
此时谨妃已是热泪盈眶,她见慕宛如一心为自己的模样,心中越发感动,原本认命的心思此时活跃起来。
自己一旦死去,宛如的婚事与其他生活安排定是都掌握在皇后手中。而皇后一心为了太子行事,自己若是离开,宛如还不知要怎样被利用!
如此想着,谨妃心一横,大声道:“皇上,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指挥,嫔妾是一概不知啊!”
“好一个一概不知!”齐皇对上慕宛如与谨妃恳求的目光,他内心松动片刻,可又狠心起来。他如何不知这其中有蹊跷,只是此事涉及皇后,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再思及皇后背后的势力,齐皇终究是从利益出发。谨妃这样的妃子,他后宫中一挑便是好几个,只是慕宛如……算了!齐皇心一横,正准备驳回慕宛如的请求时,却听殿外传来一道声音:
“那便请宗亲前来判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