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居阁外,杨柳青翠,夏日的炎热在此处仿佛都被驱散了。
而百居阁内,吵吵嚷嚷,几名男子在其中饮酒,声音尤其大声。
“我舅爷的儿子,在宫中当差,听他说,今日宫中可是出大事了!”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粗犷着声音大声道。
他身旁那一桌的男子闻言,将酒杯重重放下,嗤笑一声,随后道:“不过就是瑜妃中毒昏迷不醒罢了!如今解药都有了,还担心什么?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咱们都知晓的事!”
络腮胡男子闻言,重重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目光阴冷地瞧着方才说话的男人。一时间大堂中原本热闹氛围冷清下来,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使得方才说话的男子面色泛白。
此时大堂的掌柜见了,忙上前赔笑道:“客官莫恼,客官莫恼。”
络腮胡大汉见掌柜这副模样,又顾忌到百居阁身后的神秘势力,冷哼一声,便坐下了。他大声道:“小二,倒酒!”
一旁的小二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忙去倒酒了。
络腮胡大汉将酒一饮而尽,又重重放下酒杯,在小二倒酒的空隙里,他又冷声对一旁的朋友道:“我说的那件大事,有两件,这其中一件你们都知晓了。这第二件,怕是少有人知!”
闻言周边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见喝酒喝茶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大汉见状得意一笑,接着道:“那二皇子本被派去南部赈灾,听了此事,竟不愿走了,还是皇上派人将他强拉走的!”
“如此说来,那二皇子,倒是个孝顺之人!”闻言周边的人纷纷感叹。
不一会,二皇子因母不愿离开京城一事,便被传开了,而二皇子孝顺的美名,也传遍了京城。
百居阁二楼的厢房里慕晴与许渊临窗而坐,一楼客人的谈话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许渊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闻声道:“此事想来是郡主所为。”
慕晴闻言微微一笑,算是承认了此事。
许渊此时有些不解,他知晓慕晴不喜太子,可为何慕晴要帮助慕子骞?莫不是慕晴有意推慕子骞为帝?这般想着,他便出声问道:“你为何要帮助二皇子?”
对上许渊疑惑的目光,慕晴只垂眸低笑,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茶,这才慢慢说道:“就凭二皇子不会想着娶我。”
闻言许渊是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笑道:“郡主这话,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慕晴微微一笑,垂下头去,轻抿一口清茶。她帮慕子骞,并不单单只是这一个原因。她的目的,还是为了让慕子程与慕子骞,皇后与瑜妃之间,越来越针锋相对。
彭城
慕子程已收到了皇后从京城送来的信。不一会,另一封来自齐皇的信,也到了他手上。
将手中两封信看完,慕子程面色铁青地将信纸扔下,他重重的一拍书桌,眼中满是怒气与不满。
“凭什么让本宫回京!还让慕子骞那个小人来顶替本宫!”慕子程狠狠地捶了锤案桌,空有一腔怒气却无法发泄出去。
心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这样的时候,他是决计不能说话的。
慕子程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越发憋屈。驿站因着受过水灾,院子里是破落不堪,哪怕慕子程派人修缮过了,也是比不上东宫十分之一的。他屈尊降贵来到彭城这小小的驿站,一待就是十几日,可却因为慕启明的一次上书,自己的努力便全都给了慕子骞做嫁衣!真是可恨!
“慕启明!果然是你!”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慕子程脸上阴云密布,若是慕启明在他面前,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慕启明。
慕子程想到自己以往待慕启明不可谓不好,就连太子的架子,他也难得摆过。可慕启明却吃里扒外,帮着慕子骞陷害自己!想到皇后派人送来的那封信中所说,慕子程心中恨极了慕启明。
此时心腹见慕子程这副模样,轻微的打了个寒颤,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太子殿下,不若咱们……”
说着心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慕子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可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只道:“若是他在回京途中出事,父皇定会怀疑于我,罢了……”
闻言心腹失望的低下了头,只能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未察觉的是,门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们果真是这般说的?”白沐听了暗卫所说后,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急切的问道。
“正是,属下在窗外听了好一阵,不过后边太子还是拒绝了此事。”闻言暗卫点了点头,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若不是室内烛光够亮,白沐都看不到他的动作。
闻言白沐点了点头,他朝暗卫招了招手,轻声道:“明日,你们便在彭城到寿阳城的路上埋伏着,伏击慕启明与司元华二人,切记,不可太过,只要两人受点轻伤,你们便装作打不过离开。”
“是。”暗卫闻言马上退下了。
第二日,远处的彭城城外,两个身着劲装的男子,面带笑意地骑在行走在路上。
两人齐头并进,一人身着青衣,一人身着月白色劲装。两人都是俊朗的样貌,此时有说有笑地往寿阳城前去。这二人正是慕启明与司元华。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两人皆拉紧了缰绳,神色警惕地看着四周。
风停了……
一旁的灌木丛中突然冒出来十几人,人人皆是黑衣蒙面,举着刀剑朝两人袭来。
慕启明与司元华对视一眼,夹紧马腹,便朝其中一个缺口疾驰而去。
围着二人的黑衣人不依不饶,刀剑挥着便袭向二人。
慕启明危机之时从腰间抽出长剑,堪堪挡住了黑衣人锐利的剑尖。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又率领过军队,此时反应迅速,使出巧劲,将那人剑挑到地上。
黑衣人见一人不成,竟三四人围攻而上。慕启明见状,一个侧身,躲过一刀。此时他额上已有汗珠,同间对上好几人,他着实是十分吃力。
而一旁的司元华也是如此,同时被三四人围攻,绕他是从小打出来的体格也是有些吃力。
黑衣人的首领见两人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朝着周边几人微微使了个眼色,于是围攻的几名黑衣人微不可察的交换了眼色,全都十分默契的少使了几分力。
慕启明与司元华丝毫不知,两人匆忙寻了个围攻机会,匆忙离开了。两人只以为身在马上,速度较快,这才得以逃出。
待见到寿阳城城门后,慕启明与司元华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惊。方才若不是两人反应快,没有被那两人围住,此时两人该沦为刀下亡魂了。
慕启明在四周看了眼,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苦笑道:“我竟是不知道,我们二人也会被追杀。”
司元华闻言也是苦笑,他此时心中已隐隐有些猜测。那批黑衣人训练有素,他们得罪的人,能有这般能耐,又能有这个胆子的人,除了太子,便没有其他人了。
慕启明此时也猜测到了,他下意识地拉紧了手中的缰绳,心中一凉。他没想到,太子会这般不念旧情……
司元华见慕启明这副模样,不由劝慰道:“他想来已知晓那封信是谁送去的了,你在写信时,就应该知晓他会这般对你了。”
闻言慕启明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对慕子程的失望。若说之前他还心存一丝愧意,今日这场刺杀,便将他心中最后一丝愧意也磨灭了。
瞧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慕启明苦涩一笑,道:“走罢。”
御书房内。
“皇上。”暗卫从袖中抽出信封,递上前去,“这是皇后近来的动向。”
齐皇拿过信封,看完里边内容便是冷冷一笑,果然不出他所料,这皇后近来与那些大臣们走动的额外频繁。
瞧着信上那些“太子妃”三字,齐皇面上顿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皇后此人,也只能想出这个法子来拉拢大臣了。
“皇上,皇后这样做,您看要不要……”暗卫瞧见齐皇脸色,心中揣摩不定,只能问道。
“不必了。”齐皇挥手制止,“量她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皇后此人,虽是有些计谋,却也不足为惧。因为她心中所想的,都是那些琐碎不值得一提之事,况且皇后也没有那个政治头脑。她如今联系诸位大臣,怕是因为自己近来对太子态度一事。
“是。”暗卫闻言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此时齐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太子与二皇子动向如何?”
“太子还未动身,二皇子已快到寿阳城了。”
“你退下吧。”齐皇挥了挥手,待暗卫走后,他看着眼前被内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奏折,冷笑一声,往后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