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到现在,从未像对他那样对别人产生过那样的感情……只要他愿意,我一辈子都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茗悦低着头,喃喃自语,看起来很是失落。
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楚?慕晴见她这般痴情,也是于心不忍,道:“表哥此人,生性风流,你受他欺骗,我也很过意不去,但是……”她走近牢门,有些激动的道:“但是韩国夫人是无辜的啊!她对你跟何于归之间的事毫不知情,你怎能对她下手?”
茗悦黯然的摇摇头,低声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恶毒,但我已经别无他法,谁叫何于归始终不肯认我。”她深吸一口,抬起头直视着慕晴,涩声道:“你们想知道解蛊毒的办法,没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我要何于归亲自来见我。他来见我,我就什么都说出来。”
自下毒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何于归,这蛊毒她有自信只有她自己能解得了,何于归到现在这个地步还不肯来见她吗?
“……”慕晴叹口气,摇头道:“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实不相瞒蛊毒的解法,我已经知晓了。”
茗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冷笑:“你说能解就能解,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慕晴摇摇头,道:“不是我说能解就能解,是你自己仍心存善念……蛊毒的解法,就是你那日送给韩国夫人的玉笛,不是吗?”
话一落音,只见茗悦眼中顿时灰败下来,神情立刻变了,她白着脸,抖着唇,哑声道:“……慕晴,你这人可真是聪明,所以我真讨厌你。”
她脸色灰败,心知所有的事都已无法挽回,唯一的希望,已经被慕晴毁灭了。
慕晴扶住牢门,温声道:“我认识你这么久,虽然你性格古怪,但也是爱憎分明的一个人,你几次对我伸出援手,我就知你本性并不坏,对韩国夫人下毒,我知晓你自己心中肯定也觉得很对不起她,为了不对她造成真正无法挽回的伤害,你一定会给此事留下余地……”
慕晴顿了顿,继续道:“我想了一想,那日你给韩国夫人送上的玉笛,虽形制与一般的笛子无甚差别,但仔细一闻就能发现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蛊香,与你平日练蛊时的味道如出一辙,便心下了然了。”
茗悦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情之一字,害人至深,她心里对韩国夫人表面上虽没有表现,但心里却始终觉得愧疚不已,因此才将那解蛊的玉笛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了她,以减少自己的心理负担。
事已至此,大概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自始至终她就是想跟何于归好好谈一谈,但何于归却不肯给自己这个机会,如今看来,就算她真的被赐死,何于归也不会来看她一眼。
慕晴当她默认了此事,心里不免一阵感慨,她道:“此事我还未告知何于归,我知道你有话与他当面说,我会帮你把他骗过来,让你们好好谈上一谈,将此事彻底解决。”
茗悦眼睛一亮,张了张嘴,低声道:“……真的?”
慕晴点点头:“自然,此事先是他对不住你,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给你一个解释。”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
这份何于归先造的冤孽,害人害己,自当由他来给茗悦一个交代。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慕晴说,“此事我已经通知了许家族地,他们很快就会来派人来接你,你且暂时忍耐一段时间。”
“……”
茗悦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将脸埋进了双手里,细细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在空旷的牢内传开。
慕晴听见她似乎在哽咽着说些什么,但由于声音太小而模模糊糊,慕晴静声凝听了一会儿,才发现她一直在重复着两个字:谢谢。
慕晴走出监狱大门时,发现那个受过她贿赂的侍卫正向里面探头探脑,有点着急的样子,见她出来,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匆匆跑来,低头谄笑着道:“小姐终于出来了?”
慕晴点点头,道:“话说多了点,还望见谅。”
侍卫忙摇头,道:“这话说的,我一小小侍卫哪能怪小姐啊……小姐慢走!”慕晴颔首回应,走出大门便上了马车,没再理身后的声音。
慕晴考虑了一会儿,没有回贤亲王府,而是去了韩国公府,她打算劝何于归前来监狱见茗悦一面,此事越早解决越好,拖得太久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到了韩国公府,门外依旧有侍卫严整守卫,想来何于归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进去的,她倒也不再勉强,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何于归服软。她提着裙款步走到韩国公府门前,守门的侍卫见是她,面露难色,上前便要开口劝回,却被慕晴扬手止住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这次来是为了姑姑好,你让表哥来见我,告诉他,若是不见,怕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这……”侍卫对视一眼,见慕晴神色坚定,其中一个只好点头道:“郡主您先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通报世子一声。”说完匆匆转身进了韩国公府的大门。
慕晴继续在门外等候,她心知何于归有多着急,一定不会放弃任何医治韩国夫人的可能,果然,半刻钟后,那名侍卫又出了门来,对慕晴恭敬道:“郡主,世子已经在书房等您了,请进。”
慕晴点了点头,抬脚进了韩国公府的大门,对韩国公府她很是熟悉,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何于归的书房门口。
门口有两名婢女守着,见她到了,齐齐向她行了个礼,慕晴看了眼紧闭的书房大门,道:“世子在里面?”
婢女们点点头,慕晴走上前,正想推开门,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一名小厮恭敬的站在一旁,一眼望进去,没见到何于归,这时,一个听起来很是暴躁的声音从书房里的屏风后传来:“进来!”
慕晴走到屏风后,见何于归坐在案边,头发有些散乱,脸色极差,看起来有点憔悴又有点暴戾,整个人都显得很烦躁。
一见到她,何于归脸色更差了,他咬牙道:“有什么事快说!”
慕晴坐在另一边,淡道:“我去见过茗悦了,她答应说出蛊毒的解法,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一听慕晴说这话,何于归顿时暴躁了起来,“她还厚着脸提条件?!”
“你先冷静点。”慕晴说:“她将你与她之间的事和我说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想要你的一个解释而已,你去见见她又有何妨?”
“我解释什么?她一厢情愿而已,我早就跟她说过了!”何于归心烦的扒了扒头发,恶声道:“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慕晴见他如此不情愿,只好搬出韩国夫人,劝道:“茗悦的蛊毒你也已经见识过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这毒只有茗悦能解,你不想去见她,但你难道不为姑姑想一下吗?”
“你还敢提我娘亲!”何于归一听韩国夫人,顿时怒气冲冲,他厉声道:“要不是你将她带来,娘亲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现在极度暴躁,是非不分,慕晴被这么骂,也不反驳,只是冷声道:“表哥。你自己想想现在是你那点破事重要还是姑姑的性命重要?!”她站起身,狠狠瞪着何于归,“这毒拖一会儿姑姑都有生命危险,你还在这里扭扭捏捏,孰轻孰重,你心里难道分不清楚?!”
何于归被她瞪着,虽然心里暴躁不已,但她这么一骂,他多多少少还是清醒了些,事到如今,保住韩国夫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日后再解决也不迟,反正去见见那个女人也不会掉块肉。
他粗声粗气的说:“你少用我娘来压我,我娘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慕晴一愣,道:“你去哪?”
何于归没有回头,他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大牢!”
“……”待何于归走出韩国公府的大门,慕晴叹口气,也出书房,赶到了韩国夫人的房间。
由于韩国夫人身中蛊毒,只能瘫卧在床,因此她的房间被人层层把守,慕晴在靠近她的房间时,就远远看到门外守卫的侍卫。
门外的侍卫见是慕晴,便低头行了一礼,让她进去了,慕晴进门一看。只见重重围帐将韩国夫人的床围的严严实实,一群婢女跪在床前守着她。
慕晴轻声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一婢女答道:“夫人腹痛不止,断断续续昏迷好几次了。”
慕晴闻言,撩起围帐看了韩国夫人一眼,只见她尚在昏迷,脸色惨白,光洁的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想来是受着巨大的痛苦。
慕晴见状,实在有些不忍心,她退出来,对那婢女道:“你去将那日茗悦送给夫人的那支玉笛拿来,越快越好。”
婢女虽是一脸茫然,但还是听话的转身去了,不消片刻,便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跑了进来,交给了慕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