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觉得自家小姐儿怼的简直妙极了,惯常就看不上那些个千金小姐,内德没有多少,外面的面子工程个顶个做的漂亮,一天到晚高台着眼,嘴里的污糟官司却不比任何人少,端着高贵守礼的名头模子,内里却是空荡荡的,就算是有,也是污糟糟的。
慕娴心里头恨的咬牙切齿,慕晴这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姿态实在是让人心里头不舒服,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世家千金,慕晴她怎么敢。
前头一层一层的通传,说是慕启明归来了,已经过了正府大门,正往垂花门来了,不管那些个世家千金面上形态和心里头的想法,慕娴心里头已经定下了主意,就要让哥哥来给她出一出气,给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的慕晴一个下马威,定要让她知晓,府上到底是谁为尊,到底是要看谁的脸色行事。
胆敢给她甩脸子嘲讽她,她一个慕晴怎么敢。
打定了主意,慕娴就要去找哥哥,这群世家的千金就摆在这里,只是面子话总要敷衍一二的,因此对着个顶个面色红润,眼眸期待的女人们躬身福了福,嘴上告饶道:“烦请姐姐妹妹们原谅慕娴的招待不周,眼下哥哥远道而归,慕娴心里头挂念,少不得要去看上一看才心里头放心。”
见慕娴没有带她们去的意思,世家千金们心里头不大乐意,只是人家嫡亲的兄妹见面叙话,一群外人确实没有什么好借口插进去,只能安慰自己,大家都进不去,谁也别想讨得了好来,这样一想各个世家的千金心里头总算是受用了一点。
这个世间有俩种人,一种是自己不如意,就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不如意,比之自己更不如意,好歹是有人陪着,不光倒霉自个儿,还有一种人,自个儿不如意,就希望至少别人是如意的,拼尽全力的帮助别人,就希望别人能如意,至少有一个人是如意的。
说来嘲讽,这里所有的簪缨世族的千金,都是从小由西席夫子和嬷嬷奶妈子从小教养的,将妇德和容言德工放在嘴上一刻不忘,到头来却都是第一种人,一旦自个不如意了,就喜欢用别人的不如意来安慰自个儿,这样好歹不是一个人污糟。
女训女则,四书和五经算是全学狗肚子里去了,只有面子话一个讲的比一个漂亮,敷衍起来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这些个簪缨世族的千金小姐们,表面上看着在光鲜不过了,内里却烂透了,污糟糟的一大片儿,糟糕透顶。
见着大家都一样去不了,所有人的心思都是想通的,一转就想到了别人的身上,大家都不好也就无所谓好不好了,于是一个个的笑道:“哥哥远道而归,做妹妹的挂念也是常情,你倒要来告饶,倒显得我们大家不近人情,也太过客气,这样的人伦我们也是明白的,你去吧。”
既然要敷衍的漂亮,慕娴和这一群人于是带着一来二去的敷衍了俩句,慕娴才莹莹带笑的起身,招来丫鬟打听了前头哥哥刚跨过垂花门没有多久,刚到了院子里,还没有来得及和老太君父亲请安,连忙又赶着差人递话,在院子里等着慕启明了。
这个慕晴真是气人,跪了一回祠堂回来,倒是将多年喂了狗的反骨和嚣张给跪了回来,没来由的让人生厌,连表面上的和乐与姐妹情深都懒得敷衍,直恨不能置之于死地,简直比剐了全家的仇恨都深。
有的时候慕娴自己也觉得惊奇,怎么就这样的讨厌慕晴,后来想一想大约是慕晴这么个人实在是讨人嫌的,也就丢开在一边,不再去想了,只一味的想要整治她,她越是不好她就越是舒心,她要是好了,她就该痛心了。
都是没有来由的事情,若是说要有迹可循,也不过是内宅妇人的花样头手把戏,总不过那么几样。
慕启明换了身蟹壳青的长衫,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见祖母和父亲,就被慕娴差人,急吼吼的拽了过来,结合着小厮的话头,说娴姐儿和晴姐儿起了争执,料想着是为了这件事情,心里头有点无奈,这个妹妹明面上被人称为京城双姝之一,贤淑文绝,实则是被家里头宠坏了,容不得人,一个污糟的小霸王的性子,就算不问由头也知道是她挑的事情,到底是他嫡亲的妹子,在别人面前敷衍的漂亮,他也能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见慕娴等在院子里,他心里头叹息,却还是要板着脸问上一句:“什么事情值当你急忙忙的差人过来叫我。”
慕娴嘴一撅,扯着袖子走近:“慕晴是个污糟的小人,她总是挤兑欺负我,我不喜欢她。”在自个儿哥哥面前,慕娴也就懒得敷衍了,眉头皱着,嘴也抿着,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到底是嫡亲的妹子,一个娘胎里头出来的,慕启明就算是知道她的性子,还是叹了口气道:“你的性子我就不知道,堂堂慕府小姐,好歹气量宽敞些,和嫡姐置什么气儿,闹到明面上是好相看的吗?早晚有一天你要因为这个性子出事。”
哥哥不帮忙,还没头没尾的遭了一顿数落,慕娴的脾气也上来了:“你是我嫡亲的哥哥,我才找你的,不问一问妹子受了什么委屈,没头没脸都就是一顿责备,我是什么污糟的性子,值当着你这样来排遣我。”
慕启明见她又闹成这样,知道劝不了她,也就不在相劝,心里想着到时候跟嫡姐儿说一声抱歉,多少原谅娴姐儿的不懂事,无论怎么样一家人关门不说俩家的话,一笔写不出俩个慕字,斗的跟乌眼鸡似的,到底不好相看,毕竟是一家人,哪来的天大的仇。
慕启明还在沉吟着,慕娴身边的丫鬟已经按着先头的约定请来了慕晴。
慕启明侧头看,认出是今天郊外救出的女子,先前的时候因为要将郊外劫匪猖獗一事报官,在城门口别过的,现在在家里头又见了面,弄不清慕娴的用意儿,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何身份,被娴姐儿请来了这里,一时微微的疑惑。
慕娴见哥哥一脸的疑惑,于是对着慕晴喊了一句:“晴姐姐。”
慕启明经她一提醒,才觉出味来,原来是慕府的嫡姐儿,慕晴。
当时只到齐国公府的嫡小姐身边的玩伴也应当是哪国公府的嫡小姐,倒是没有想到是慕府的嫡小姐。
慕启明问了声好,没有想过今天认不出嫡姐来,心里头多少有点惭愧,慕晴不在意的笑了笑,她这个人大方的很,对事不对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从不牵连不相干的人选。
慕娴是慕娴,慕启明是慕启明,她拧的清楚,更何况慕启明这样的人物,不到必要的时候她也不愿意和他发生污糟。
慕启明问问好之后,脸上已经不见了疑惑和愧疚,朝堂上历练过的人,情绪外露已经是不容易了,一瞬间的收敛就已经是滴水不漏的又是一个人物。
见他这幅模样,又见着慕娴一副吹鼻子瞪眼睛的模样,竟然是连脸面上的样子都懒得敷衍了。
慕晴不在意的笑了笑,又见了见天色,提醒道:“你远道而归,老太君和父亲期盼了许久,天天巴心巴肝的念着慕家的好儿郎。”
她提醒的并不隐晦,慕启明反应过来,道了声是,回来已经有一程子了,却还是没有去见过老太君和父亲,就算老太君和父亲嘴上不念着,这也是不合规矩的,传出去没得坠了慕家的名头,说不成规矩,污糟的一团儿。
又惦记着家宴,因而想到,慕晴大概是从郊外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人迹罕至之地就知道了他,故而才有邀请参加家宴时的一说,只怕参加了会有人不高兴,如今看娴姐儿这乌眼鸡的模样,可不就是不高兴吗,心里头觉得愧疚,又加之感谢慕晴的提醒。
慕启明少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邀请了慕晴参加今天晚上的家宴。
慕启明在郊外的时候就已经邀请过一次,如今看他这幅在二邀请的样子,慕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怕他已经明白过来今天在郊外说的话了,如今当着慕娴的面前再次邀请,也是一片儿好意,再不答应未免有点拿着乔,不识好人心的意味在里头。
因此也不在拒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慕启明因着要去拜见老太君和父亲,已经去了。
一幕大戏还没有敲锣打鼓的登台亮相,俩个旦角儿已经一派和乐的互相敷衍着握手言和,慕娴见着自己的哥哥不帮着她反而偏帮着一个外人,在她的面前一再的和乐,言笑晏晏,敷衍的比这个嫡亲妹子还要和乐,心里头恨的咬牙切齿,见着慕晴的样子就越发的讨厌,心里头的情绪带到面子上来,毫不在乎的对着慕晴翻了个白眼,没人的时候就连面子上的工程都是懒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