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苏如兰气急败坏的走了,那头雪姨娘也因为要带着贼人审问匆匆的离开了含芳院,一晚上的灯火通明油墨重彩的大戏落下帷幕来,含芳院里头这这个时候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波澜了,慕晴让剪影和裁衣先回去,自己在院子里头站了会儿,抬头又看向天空,漆黑一片儿的天幕,只有几颗星星亮的很好,慢慢的眯起眼睛想了想,她有多久没有碰到今天这样羞辱的事情了,大概是有一段时间了,面色发白的想了一阵,院子里头的轻轻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慕晴唰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去而复返的楚洛轩。
见着慕晴唰的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里头一片深沉,楚洛轩走进她,她也没有侧身闪躲,看着她脸上绽开的疤痕,突然的心里头就揪起来了,是那种已经久违了的叫做怜惜的感觉,声音低低的开口道:“回院子里头吧,你的脸上还要上药。”
慕晴没有说话,转身回了院子,楚洛轩跟在后头,细致的给她的脸上上了药。
只是宫里头的门禁实在是管的紧,就算是一时的跑了出来,还是会有搜查,还必须赶在门禁前的第二次下钥前回去,上了药后楚洛轩看着慕晴也只是沉沉的暗哑着嗓子说了句:“护好自己,有事让裁衣入宫找我。”
慕晴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到底是点头轻轻的附和了他的好意,看着楚洛轩黑色的身影走的远了,慕晴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想着下一步的法子,今日的在含芳院里头搜查出玉镯子和金钗的手法固然是苏如兰的把戏,但是毕竟众目睽睽也不是一张嘴就能够说清楚的,雪姨娘目前的状况已然是要被老太君所厌弃了的,老太君也势必是要招人问话的,牵连到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老太君院子里头的丫鬟就来了含芳院里头提名慕晴说是老太君召见问话,慕晴一早就料到了,甚至连问话回答都已经想好,因此也不算是慌张。
裁衣上前一步想要跟着,只是那通传的丫头却是淡然的开口:“老太君只要了大小姐一人。”裁衣还要开口,慕晴已经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在含芳院里头等着她回来。
裁衣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道:“如果时间长了,小姐还没有回来,裁衣就去院子口等着小姐。”慕晴还没有说话,那丫鬟已经不太乐意的不阴不阳道:“在这府里头老太君是大小姐的亲祖宗,难道会诚心害大小姐不成,一个两个弄得就跟要送大小姐去那龙潭虎穴似的。”
裁衣瞪了眼睛,慕晴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那丫鬟淡然的道:“既然老太君召见,想必是急见,也不必在这里和我那丫鬟磨嘴皮子耽搁了老太君的事情。”
一直到了老太君的院子里头,慕晴面上都是淡然,这丫鬟的态度很大的程度上也是老太君授意的态度,虽然昨个儿夜里头慕晴自个儿已经将苏如兰可能在老太君面前嚼嘴子以及老太君的发难想了一通,也将应对的方式和言辞想好了,只是一看这丫鬟的态度,心里头多少也是觉得难堪,不过是面上强撑着镇定淡然罢了。
一进里头的大厅,看了眼大厅的架势模样,慕晴心里头才更是震惊,不过面上的神色也就是那一瞬,很快就又收敛了去,面不改色的无视掉地上跪着的几乎是血肉模糊的人,对着老太君福了福身子:“老太君安。”
不想老太君却没有叫她起来,这是一来就发难,在慕晴昨天里头的设想却是没有这样严重的,她以为苏如兰至多不过是污蔑她一句偷窃,老太君能够掌管整个贤亲王府至今,也不是那偏听偏信的性格,只是从一早上那丫鬟的态度,以及大厅跪着的血肉模糊的人,还有老太君的无声发难,慕晴几乎是陡然间就意识到了事情远远没有昨晚设想的简单,苏如兰不仅仅是污蔑了偷窃,甚至是更严重的东西,那么除了贼子,也没有其他了,大厅上跪着的一团血肉有了解释,老太君的发难和授意也有了解释。
这个时候慕晴不能在苏如兰的碎嘴子污蔑后就和老太君顶对上,无论如何第一步都是理所应当的先化解老太君的一部分怒气,哪怕她并没有错,所以福了身子老太君不回应不叫起慕晴就不动声色的半蹲着,面上的神色也没有变化,从始至终的自若淡然模样,只是腿部和脚腕子实在是酸痛的厉害,也是一一的忍下了,面上没有半分的无奈怨愤。
过了五六盏茶的时间,老太君看着面前半蹲着的慕晴,秀气的女孩儿面上没有半分的怨恨不耐,到底是开了口:“起来吧。”语气里头虽然不大好,也到底是让人起来了。
慕晴谢过了老太君,淡然自若的起了身子,只是老太君不赐座,慕晴也没有座下,只是在一侧低眉的站着。
老太君看了她一眼,慢慢的问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么?”慕晴心思在脑海里头转了转,到底是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道:“慕晴不知。”
就是这么一句老太君突然的火了起来,只是一个劲的道:“你不知,你不知。”她狠狠的掷了杯子,一时砰的一声,锋利的碎片四溅,慕晴一惊却仍然没有失态,老太君指着大厅上的贼人道:“好个你不知,那你且看一看,厅上跪着的人可曾识得。”
慕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那厅上跪着的人不过是苏如兰对付她的一个手段,她仍然是低眉回复:“慕晴不曾见过他,更不认识他。”
丫鬟迅速轻手轻脚的将厅上的碎片收拾了去,老太君一声冷笑呵了一声,才又道:“你不曾识得他,可是他却是识得你的。”又一手指着厅上跪着的血肉模糊的人道:“将你招供的证词当着大小姐的面在说一遍。”
那贼子实在是被打怕了,听了老太君的吩咐也不用人催促,背书似的又回复着求饶道:“大小姐用小人一家子的性命威胁小人,要是不能强了府上的侧妃娘娘就要害了我老母和儿子的命,小人没有法子,不过是强错了丫鬟,大小姐又不依不饶让小人一定要害了侧妃娘娘不然不放过一家老小,小人只能又偷了侧妃娘娘的玉镯子和金钗给她,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老太君心慈放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小人归家。”
那血肉模糊的一团不住的磕着头,老太君没有发话,只是看着慕晴问:“听见了么。”慕晴点头,老太君又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雪姨娘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如今见老太君问话,急忙就回应道:“这是污蔑啊,老太君,如何贼人就招供了大小姐。”
老太君不耐烦的看了雪姨娘一眼,早前她不能治理管家的时候就已经厌了她,如今见雪姨娘又是不知好歹的抢答更是厌烦,冷着声呵斥:“闭嘴。”雪姨娘一时只能闭上了嘴,不能在出声为慕晴强辩,见着老太君这个态度,慕晴知道老太君现在不过是让她来走一个形式罢了,根本就是不相信她,信了贼人的招供。
但她还是要解释,张了张嘴,老太君却没有给她机会,几乎是定罪般的叹息:“你实在是让人失望,仅仅是为了报复府上的一个侧妃,你就能使出如此恶毒下作的手段。”
她看着慕晴道:“你至于你父王于何地,又至于这个贤亲王府于何地,若是真的让你得逞了去,你让苏侧妃娘娘如何自处,让你父王如何自处,还有你哥哥妹妹如何自处,传出去简直是让人唾弃整个贤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