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小心被苏如兰或者慕娴发现了她不在府中,到时候传出什么流言来她根本没有办法应对,她虽然不介意这些可是她到底是厌恶别人在她的身上泼脏水,一个一夜未归的女子街前巷尾的说书先生能随口捏个风花雪月的理由,大齐的随意百姓也可以在里头加之旖旎的风韵,说白了去掉那一层风月和旖旎,也就不过是个不知礼义廉耻的浪荡女子,要是在那浪荡女子的名誉前冠上郡主或者世家嫡女的名头,那么甚至不用人鼓动,这个消息就会传遍街头巷尾,人们不在乎真相,只是喜欢在世家的贵人们身上添笑料。
沉吟着慕晴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思绪对着楚洛轩道:“今日便归府,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
楚洛轩当然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他们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女,一个是来齐为质的楚国皇子,一个是世家里头的深闺小姐,一夜未归都是天大的事情。
楚洛轩取了身上的特殊药粉,引来了信鸽后,挥笔写下命令,让暗卫暗中保护跟从。
然后就和慕晴两个人踏上了回去的路途,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其他的风险了,既没有毒蛇也没有不长眼的刺客,在城门口两人就相视一眼各自归府了。
慕晴没有想到的是她预料中最坏的情况会在一回府就发生,刚看见剪影还没有问及一夜未归时府上的情况,那慕娴就带来一排的丫鬟,脸上看着慕晴是轻蔑鄙夷的眼神,声音也是扬着的问道:“姐姐怎么一夜未归,不知这一向可好。”不等慕晴回答她又掩着嘴笑道:“该府里头的下人都穿着姐姐一夜未归想必是幽会情哥哥去了,只是怎么是这样垂头丧脸的回来的,难道是那哥哥不在,还是嫌弃了姐姐抛弃了姐姐也未可知。”
这样的污言碎语,慕晴已经无力去与她计较了,没有想到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她连反应一下的过程也没有,光堵住慕娴的嘴又有什么用,整个贤亲王府都传扬开了,又真正是在回府的时候就被慕娴看见,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慕晴一时烦躁又见着慕娴这幅轻蔑高傲的模样更觉得懒得应付,因此慕娴这样编排她,她也只是一言不发的命院子里头的人将门关上了,任慕娴在外头嘲讽了一会儿自觉无趣的离开了。
慕晴暂时脑子里头一团烦乱,但是又不能任事情继续这样糟糕下去,只能对外吩咐了在院子里头养伤的口令传出去,然后在院子里头静了静心思,加紧的开始逼着自己想法子。
慕晴在院子里头养伤想法子的时候,慕娴也没有安静下来,几乎是一刻不停的故作不经意的在世家的好友圈里头提起家姐一夜未归的事情,等着别人开口好奇的问,她就做出一副守口如瓶我不说我不说我真的不能说的模样,小姐妹们就更感兴趣了。
慕娴“被逼无奈”只能“不情不愿”的说出家姐私会情郎一夜未归又是疲惫心伤而返回的消息,末了说完八卦,慕娴还不忘情真意切的嘱咐不要将消息泄露了出去,那些小姐妹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至少是信誓旦旦的,慕娴也是笑的何乐的放了心。
至于日后在世家的交际圈子里头盛传贤亲王府的嫡女慕晴是个浪荡而可怜的女人,出去幽会情郎一夜不归又转眼被情郎所抛弃,这些就与慕娴无关了,毕竟慕娴是自始至终都是不愿意说出口后来被逼迫才不情不愿的说出家姐的丑事的,并且在讲完了之后也是嘱咐过小姐妹不要说出去的。
慕晴此刻仍然是养伤于后院里头的,还不晓得慕娴已经拿了世家里头的千金们时不时举办的踏青游春的宴会请柬,慕娴早早的梳妆打扮起来,对着铜镜里头的模样总是觉得不满,顾盼间又在眉眼里头添了抹白粉,整个人多了分孱弱的病态,又在眼睑下添了抹黛粉,见着眼睑乌青,整个人又端详起来,巴掌大小的脸上分明是一副思忧过度的模样,竟然像是彻夜不眠似的,于她往日里头的娇艳明媚大相庭径。
命小厮套了马车,慕娴才换上一身鹅黄的衣裳,整个人弱柳扶风间越发的温柔可亲起来。
那宴会的主人李尚书家的千金见着慕娴的模样,一时感慨:“你姐姐做了错事倒是难为你了。”慕娴只是低下头,搭垂着眼睫毛,谁也看不清她眼膜里头的满意,那一旁围着的小姐们,也有不晓得这段风月缘故的,听李千金的话又见着慕娴此处出入宴会确实是于以往不同,憔悴了许多的。
于是就争着开口七嘴八舌的问道慕府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知道了事情始末的千金们就有了一种优越感,于是对着那求知若渴的小姐们说了起来,但是碍于慕娴也在,就不能用往日里头的那套心灾乐祸骂着浪荡婊子的说辞了,只能换了副温婉叹息的口吻掩着嘴角叹息道:“那慕晴也是个命苦的,遇人不淑被情郎骗出了贤亲王府一夜未归后,又在第二日伤心欲绝的回了府,想来是又被人抛弃了的缘故。”
就这么一句话,虽然将慕晴是个浪荡不自爱自重私会情郎又被人抛弃的事情说了出来,倒底是经过修饰也就没有了那么赤裸裸。
那些个围着一团的世家千金们听罢,明明面上是个心灾乐祸的轻蔑鄙夷模样,嘴里头却还是叹道:“她是个可怜的。”
慕娴见着这样也觉得欣慰,从今天开始慕晴的名声是彻底的臭不可闻了,也不枉费她这几天如此频繁辛苦的参加这些劳什子无趣的宴会了。
虽然心里头满意的不能在满意了,慕娴面上的功夫却是做的极好的,只见她哀哀的叹了口气,又用袖子拭了拭眼角,遮住眼睛道:“姐姐也是一时糊涂,既然各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慕娴也不能够继续遮掩着了,只是还盼着各位可以守口如瓶,不要让这件事情传扬到了外头去,不然姐姐以后议亲可怎么办。”
那些人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头却有些被慕娴的话提醒了,像是慕晴这样的荡妇可不能叫哥哥弟弟娶回家里头,有辱门楣还不晓得是不是黄花的闺女了。
左右是不能让自己家里头的兄弟吃亏的,一个个想着回去就要和父亲母亲以及哥哥弟弟们提一提,绝不能和慕晴这样的人议亲。
慕娴一番散播流言毁坏慕晴的计划完美的施展开来,院子里头的苏如兰和雪姨娘却没有空关注慕晴究竟是一夜未归还是私会情郎。
老太君不知怎么,前日里头突然的中了风,整个人一看就是不好了,说不了话浑身僵硬面色也是酱紫,口舌间流出口水。
但是苏如兰和雪姨娘为了好好表现,皆是不嫌弃愿以身侍之的模样,当然两个人都想要表现的时候就免不了要开始争抢,比如伺候老太君的日常洗漱和用膳,擦身子也是要争的,毕竟只有擦身子才能更直观的表现出孝心来,这个争名头刷好感度的时候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嫌弃计较了。
是以苏如兰和雪姨娘这几日都是忙的厉害,压根没有去关注慕晴的动态。
贤亲王看在眼里头,也只是觉得应当,身为媳妇孝顺公婆本就是应当,不过也是抽了用膳的时候将两人的作为夸奖了一番,也算是鼓励。
苏如兰自小是小姐出身,算不得泼天富贵,但是伺候人的事情确实是从来没有做过的,因此也就比不得丫鬟出身的雪姨娘,每日里头虽然面上还要带上笑意只是心里头却是颇为鄙夷,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伺候人做的是得心应手可不就是命贱。
在伺候上面苏如兰只能尽心,至于出力则大多是雪姨娘,每逢对着雪姨娘得意洋洋的挑衅眉眼,苏如兰心里头都是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只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却不能说她什么,被有心人说事她起不就是不忠不孝了。
所以虽然内里骂的咬牙切齿,面上还是姐妹相称,不论是什么苏如兰都不喜欢处于劣势,哪怕只是伺候人的事情。
所以在当天晚上和贤亲王一起用膳的时候,苏如兰就因为照顾老太君“过度疲劳”而昏倒了,恰好贤亲王抱住了她,唤府里头的大夫诊治得知是过度疲惫面上也就越发的柔和怜惜起来。
雪姨娘得到消息是在第二日,心里头几乎要呕的吐血,明明事情都是她坐的,苏如兰不过是做个面上工程罢了,传到最后孝顺有德的却变成了她,王爷更是待她如珠如宝,现在可好,她做的全部白费,苏如兰光得了名声不算,偏偏还要故意拖着“病体”来看她伺候老太君,不时的焦心的提一句:“妹妹你这样老太君会不舒服的,轻一点。”
雪姨娘忍气吞声的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