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书也不能直视天颜太久,那是不尊敬的意思,他不敢这样坐,十个胆子也不敢,因此在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后,苏尚书就慢慢的低了头,等着皇帝陛下的意思下来,想着怎么也要让贤亲王恼上一恼,愁上一愁,不给他好脸的人,也别指望从他这得到好。
皇帝陛下也不是傻得,苏尚书的什么打算他都是门清,跑到这来装可怜了,扬了扬眉毛,不过面上仍然是先前的那一副担忧的神色,似是为难的道:“那是你同贤亲王的家事,朕如何管得。”
不等苏尚书继续辩驳,皇帝陛下已经拍板下了定论道:“你女儿既然嫁进了贤亲王府,要是真的担心的话,不如私下里头同贤亲王协商就是了。”
苏尚书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么一句,推皮球似的话,一时有些傻眼,只是抬头在看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走的远了,又不能追着去,只能暗暗咬了后槽牙,叹息着回去了。
这边苏老爹不得其愿,苏如兰也是差不多了,在院子里头一个人琢磨着。
原先也只是觉得雪姨娘小人得势了一阵,并不能动摇些什么,就算是雪姨娘得势了这一时,苏如兰也能够在后头找回场子,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是雪姨娘什么都没有。
虽然对于贤亲王已经看的透彻,该失望的地方早就凉透了,可是枯等在院子里头,心灰意冷的疏懒了一阵子,苏如兰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起来,原先同雪姨娘斗法的时候不是没有,不过才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沉闷的,雪姨娘难得的没有到她的面前耀武扬威,而且院子里头最近也是越发的奇怪,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让苏如兰不舒服的皱起了眉毛。
苏如兰歪依在贵妃榻上凝神细思了一阵,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头绪,于是招来了身边的丫鬟,也懒得打太极了直接吩咐了道:“去院子里头打探打探,这两天院子里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那丫鬟听了吩咐,恭恭敬敬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回来,苏如兰等在院子里头有些讶然,平日里头,人只要去一会儿就能带着消息回来,今个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丫鬟的脸色也不大好,往常出去打探些消息的时候不用塞好处,那些人一口一个姐姐就过来了,大有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可是这次她带了银子出去找人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也不是问不出,那丫鬟沉吟着想,是完全找不到人问。
还是前院一个刚来院子没有多久的丫鬟,因为贪着银子,才巴巴的告诉她,雪姨娘近日里头一直忙着选人进府,丫鬟小厮都要。
丫鬟听了微微的疑惑,凑巧那个刚来府里头的丫鬟是个话多的,肚子里头压不住话,不等别人问就已经噼里啪啦的全部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丫鬟名叫银杏,爹是个不成器的烟鬼还好堵,娘又被她爹打的没了脾气,总之一家都没有什么好指望,而且家里头的弟弟妹妹太多,一个不理事的烟鬼兼酒鬼哪里能顾得来,自己的赌资都还没有筹到,于是就将目光打到最大的一个已经懂事了的孩子,银杏的身上。
恰好,逢着贤亲王府里头招人,银杏就被她爹半个银子签了卖身契进来了,银杏说的时候脸上没有多少难过,像这样的爹和家,亏好是逃了出来,的亏是卖到了贤亲王府里头,有的吃有的穿,活又不重,天天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活着了,呸累人。
要不是贤亲王府,也不晓得还要担心多少个日日夜夜,没准哪天就被亲爹卖到了窑子里头,还不如死了。
银杏说了这许多,絮絮叨叨的,按着苏如兰身边丫鬟一贯的习惯,这样的人是不用搭理的,没有一点的眼色,让人觉得厌烦,家长里短天灾人祸的吧啦半天话家常,可是今天却不同,不晓得是不是也觉着奇怪起来,那丫鬟一时也没有打断银杏絮絮叨叨的许多话,反而是一反常态耐心的听着,捡着重点和有用的消息听。
因此回去的时候就不太早了,多是耽搁了时间,看出苏如兰的疑惑,那丫鬟已经低眉顺眼的解释起来:“往日里头奴婢去各个院子院子探听消息的时候,那些人都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往上凑,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她慢慢的抬头看了苏如兰一眼才继续道:“可是今日,奴婢拿着银子出去找人探听消息也没有愿意说,全部是打着哈哈的模样,嘴里头没有一句有用的话。”
见着苏如兰脸上已经变得不好看了,那丫鬟加快了语速道:“只有一个刚来府里头的丫鬟拿了银子说是雪姨娘这几日里头一直往贤亲王府里头招着丫鬟小厮,不拘男女,已经招了很多人了。”
苏如兰怎么想也想不透雪姨娘的意思,也懒得费脑去琢磨了,直接让人叫了雪姨娘身边的丫鬟过来问话,在贵妃榻上歪躺着,不想等了半天也只是等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消息,雪姨娘身边的侍女明月不见了。
苏如兰正在院子里头犹自觉得奇怪的时候,剪影已经回来汇报慕晴了,这两日小姐喜欢上了练字,整日整日的待在书房里头。
眼见着小姐手下的字告一个段落了,剪影才上前回复道:“自从苏侧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出了院子的时候,奴婢就去院子打探了,那丫鬟是出来探听情况的,像是因为和雪姨娘龌龊,一时担心,想要知道雪姨娘的动作罢了。”
慕晴脸上一片淡然,剪影继续讲了下去:“院子里头的老人都是人精了,知道了雪姨娘的动作基本是得了王爷授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又怎么会冒着得罪雪姨娘的情况向苏侧妃娘娘卖好,现下不轻易对那丫鬟捧高踩低撕破脸皮,不过是因为谨小慎微的观望罢了,所以那丫鬟也没有问出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刚来院子不久的丫鬟,见钱眼开任苏侧妃娘娘身边的丫鬟问了,不过也不知道多少有用的信息就是了。”
自从跟在慕晴身边,点拨下剪影也懂了些世故人情,对于人心的琢磨也上了一个层次,因此一番汇报下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基本上都讲在正点了,慕晴听剪影讲完了才好笑的抬头看了剪影一眼,声音里头那样重的幸灾乐祸,当她听不出来么,不过也不怨剪影就是了,苏侧妃娘娘的为人确实不值得人同情,也就只能幸灾乐祸了。
看着一方雪白宣纸上写着的不知祸之将至。慢慢的摆了摆手示意剪影可以出去了,剪影也知道慕晴的性子,写字的时候一般不喜欢人在一旁伺候着,也就没有二话的出去了,还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带上了书房门。
慕晴见状也就低了头,看着一方雪白的宣纸,又转了转手中的狼毫,琢磨着事情,听见身后又是一声轻微的响声,以为又是剪影,无奈的开口问:“又怎么了。”
那人不回话,慕晴觉得疑惑,回过头看才发现哪里是剪影,不过是一个讨厌的人罢了,冷下了声色,也懒得在继续看,回转了身子看着桌案上的雪白宣纸,拿着狼毫游移不定着。
楚洛轩见状也知道是自己讨人嫌了,摸了摸鼻子,不过自己上次确实是不在理的胡闹了,慕晴还在生气也是理所应当,只能上前陪着笑脸道:“上次是我错了,不该猜忌于你,你大人大量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慕晴当然是不好,没有理他,只当是一只聒噪的八哥了,只当做充耳不闻的模样。
楚洛轩又磨磨蹭蹭的上前,试探着扯了扯慕晴的衣袖,他原先见着齐国女子这样的话男子就会消气,也不晓得反过来有没有用。
慕晴有一瞬被楚洛轩萌到了,但是生气的姿态还是要的,对于做错事情的人不能那么宽容,所以慕晴没有理他,既没有甩掉袖子也没有开口说话,就是权当他不存在了。
楚洛轩见着没有用,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但是也只能继续上前道:“要不然你打我出出气好不好。”
话音落下也没有报什么希望了,不妨慕晴蓦然的转身就往他身上掐,楚洛轩有一瞬的懵,本来是跟着大齐的男子学的,口头上意思一下就能抱得美人归,不晓得为什么今天失灵了,慕晴是真的打,一点也没有手软的意思,不过只要她能消气就好了,楚洛轩叹了口气,一面往后避,一面面上带着赤裸裸的笑意,慕晴不过瞥了他一眼,手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她是真的生气了,楚洛轩竟然质疑她的为人,要是爱慕虚荣的她自若然有千百种他见所未见的手段,不过是不愿意施展罢了,想着,慕晴的手下就更是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