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来，到姐姐怀里来。”
贺致章的尸体已经渐渐冷了。南瑾趴在他身上，哭泣犹未停止。
苏如瑷心有不忍，俯下身来轻轻拉住她的手，再次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怀中瘦小颤抖着的身子冰冷不堪。苏如瑷不知该如何安慰南瑾，只能紧紧抱着她，尽自己全力想要给她多一些温暖。
元靖染朝她们看一眼，摆摆手示意外面的人进来，将贺致章的尸体拖了出去。
南瑾伏在苏如瑷身上，又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她仰起头看了看一脸关怀的苏如瑷，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站起身子，径直走到元靖染面前跪下，低声道：“王爷，姐姐，其实…
…其实我不是南瑾。”
“什么？”一向持重冷静的苏如焕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我的确是在青楼里面长大的，没有爹娘，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青楼里的每个姑娘都是我娘。四岁那一年，瑶娘带着奄奄一息的南瑾昏倒在我们门外，是我发现了她们。瑶娘的身体养好了之后，就留在青楼里了。可是南瑾病得太重，撑了几个月就走了。瑶娘的神智从此就不清楚了，日日对着我喊南瑾，那木雕也是她硬要我收着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再次啜泣起来。
“瑶娘对我很好，所有不接客的时间，她都拿来陪着我。遇到她之前，我什么都不懂
，整日在青楼里混着，等着再过几年就听老鸨的安排去接客。瑶娘教我读书、识字，让我明白了那方胭粉之地以外，还有更大的世界。时间久了，青楼里的人都开始叫我南瑾，我也真的把她当娘亲一样。我不介意自己叫什么名字，只要有人对我好就行了。”
“上个月，我给瑶娘抓了药回去，刚一进门就被人给拦下了。老鸨说有人出高价买了我，让我立刻跟着走。我哭喊着不去，声音惊动了瑶娘。与人争执间，她撞了柱子，人就这么没了……”
说到此处，南瑾终于是说不下去了，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几乎都嵌进肉里。
苏如瑷听着她的遭遇，
心里为这个孩子疼痛不已。她想象不出一颗这么幼小的心，是如何学着去抚平、去消化这些生命里的伤痕。
南瑾稳了稳情绪，艰难地继续开口。
“然后……然后我便被带到这里来了。”
元靖染和苏如焕面面相觑。
对方好精巧的心思。费心调查贺致章的底细，追查南瑾的下落，干净利落地将人掳来，再看准苏如焕离京的时机要挟贺致章。
“他们一直将你关在驿站里吗？可有见到买你的人的样子？”许久，苏如焕见她情绪平复了一些，才小心问道。
南瑾摇摇头。
“我一直被蒙着眼睛，手脚也是绑着的，只听到过他们在我身边说话。”
说到
这里她忽然顿了顿，抬头看看元靖染的脸色，嚅嗫道：“我感觉他们之中也并不全是坏人。你们救下我那个晚上，我被人打昏了，醒来便闻到刺鼻的烧焦味。但是我发现自己脚上的绳子被人解开了，应该是有人想放我一马……”
元靖染眼神一闪，对这个细节很是感兴趣。南瑾的猜测或许有点道理，可是她也的确是运气不赖。倘若她没有在浓烟中醒过来，一条小命便交代在那场大火里了。
“你原本叫什么名字？以后你不再是南瑾了。”
女孩再次摇头：“王爷，我认了瑶娘做娘，又叫了贺先生爹，那我就是他们的女儿，就是南瑾了。我要替南瑾活下去。”
（本章完）